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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业修真[直播](115)

桓弱蝉此前一直将事情做得十分隐秘,但到了后来,这些手段所敛的灵石已经无法满足他,他暗中授意邹拂玥,将金钱买卖的学位比例提高。

所以近些年进入瑶音阁的新弟子中,许多都家资不凡,一入门就有一把仙品乐器。

一些长老如江徽平素醉心修炼,少管俗务,虽隐隐觉得近些年新弟子的天资略有下降,到底没有往深了想。

临流渡大半时间闭关之中,对桓弱蝉的印象还停留在以前,亦无暇怀疑。

直到今年大考,瑶音阁宣布大考第一的弟子将在乐天游上与江徽同奏,消息一出,绕梁学院的学子为之哗然。立刻有人私下找邹拂玥,请其代为运作。

其中以宫羽城彭氏钱庄出手最为阔绰,不仅献上大量灵石,还主动提出可以为桓弱蝉代为管账。

但这一次大考的学生中,有一名叫解西致的女弟子技艺尤其出色,为防万一,邹拂玥授意彭故找个借口,毁去了解西致的琵琶,让她无法参与大考。

不料解西致不知如何在考前竟然筹够了灵石,又重新买了一把金石行的琵琶,及时参加了考试。

只是到了这一步,绕梁学院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解西致进入瑶音阁了。

以解西致的天资,一旦进入瑶音阁,定然能够引起长老们的重视。而解西致与彭故结怨已深,对彭故和邹拂玥私下的交易必然也有所猜测,万一她在其他长老面前提起,事情可就不妙。

于是邹拂玥一不做二不休,无视解西致大考上展示的绝技,硬是把她摒之门外。

本以为事情到此结束,哪曾想才时隔一日,江徽突然就查起了绕梁学院之事。

江徽多年不参与俗事,于此不免生疏,加之时间紧迫,行事匆忙,料想对方也不敢把他怎么样,便没有仔细掩饰。

却不知道,桓弱蝉早就发现了他与殷堪为私下交往之事。江徽每年出山门数次,与殷堪为相聚,数十年从未间断。

桓弱蝉管理俗务,对他的行踪早有怀疑,终于在数年前发现了这个秘密。只是当时桓弱蝉自己已经沉溺于嗑药修炼,便没将此事上报。

在发现江徽暗中调查绕梁学院的事情之后,桓弱蝉立时想到,可以用这件事大做文章,让江徽没有告发他的机会。

其后之事,便是宾客们在乐游宴上所见所闻。

临流渡确实在大殿四周发现了魔气,但那并非江徽与殷堪为串通布阵,而是桓弱蝉所留。

桓弱蝉此时心中已经生出魔障,隐隐在堕魔边缘。他在江徽的焦尾桐琴上找到了殷堪为的印记,以此为源,制造了大量相似的魔气,用以迷惑临流渡。

同时命邹拂玥派人向殷堪为传递消息,说江徽被瑶音阁抓起处置,命在旦夕。殷堪为果然上当,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桓弱蝉故意挑在乐游宴上动手,原是想借着众多同道的压力,迫使临流渡尽快给江徽定罪,以儆效尤。待到殷堪为一现身,江徽就再没有辩解的机会。

没想到诸长泱横插一脚,临流渡没有给江徽定罪,反而亲自审问。邹拂玥见事情跟他们计划不同,情急之下,便与桓弱蝉匆匆到一处偏殿中商议。

两人行事谨慎,先将周围仔细查探了一遍,确保他们的谈话内容不会被任何人听到。

哪里想到,诸长泱远在大殿之中,竟然能够无声无息地获知他们的对话,还将此复现出来。

此等功法,恐怖如斯。

终于叫他们功败垂成。

说到最后,桓弱蝉又是难以置信,瞪着诸长泱道:“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哈哈,没什么啦,只是一点小技术。”诸长泱谦虚道。

其实事情真相很简单,在乐游宴上他就猜到桓弱蝉的目的,但其时江徽还没有掌握证据,桓弱蝉又布置周密,要靠三言两语揭穿桓弱蝉实在不太容易。

待江徽被带走之后,桓弱蝉形色古怪,诸长泱猜想他可能还有后着,于是把用来灌唱片的录音设备交给君倏,让他暗中跟了过去。

正好前一天车间激活新动能,诸长泱升级了一下录音设备的功能,得到了更好的录音效果。

君倏跟去之后,果然看到桓弱蝉与邹拂玥暗中见面,前往一处偏殿,便赶在他们之前,先把录音设备放到了偏殿的梁上。

这录音设备纯以普通材料制成,不含任何灵力,诸长泱还特意把原来使用的灵力电池换成了普通的干电池。

所以桓弱蝉完全没有发现。

真相就是如此朴实无华,不过诸长泱不是傻子,是不可能把留声机的技术当众说出来的。

倒是这么多人看着,不失为一个展示产品的机会,便指了指摆在地上的巨大青铜花,说道,“实不相瞒,这台是我最近新造的留声机,功能大家刚刚都见识过了,不过它的主要作用其实是这个……”

说着另外拿出一块黑胶碟片放了上去,按下启动键。

碟片缓缓转动,动人的琵琶声响起。生动的展示瞬间让大家明白了这台机器的真正用途。

诸长泱搓了搓手:“感兴趣的朋友稍后可以找我咨询订制,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场下:“……”

这个转场,真是既突兀,又丝滑。

临流渡都汗了一下,好在诸长泱很有眼色,打了广告后立刻退到旁边,没有就地接受咨询卖货,不然还真不知该怎么说他才好。

到此,整件事情的因由大致已经清楚,除了一事。

“桓长老,那凫丽山坟冢被盗之事,看来也是你所为了?”临流渡沉沉看着桓弱蝉,“你做这事又是为何?还有被盗的尸首都去了哪里?”

桓弱蝉神色变幻,过得一会,眼中落下泪来:“是我愧对诸位祖师前辈,为了一己私欲,致使他们身后不得安宁。”

说到最后,喉中呜咽。

他固然贪生怕死,犯下大错。但毕竟在瑶音阁中待了这许多年,对门派祖师总是存着一分敬意。

到得此时,一切罪行败露,声名扫地,只觉一切如大梦一场,期间种种,不过梦幻泡影,心中那一丝被贪婪所压下的愧意,又再浮现。

临流渡听出不同寻常之处,追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桓弱蝉拭去泪水,继续说道:“那些坟冢,是外人逼迫我里应外合盗走的。因我识海不足,用灵石速成修炼多有后患,需要以丹药镇压,但那也不过是饮鸩止渴,及至后来,我还生出了心魔,以致受制于人,那些丹药,是、是……是……”

连说了几声“是”,却始终没能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是禁言术。”临流渡暗道不好,掐诀抵向桓弱蝉的额心。

但已经迟了一步,就见桓弱蝉提及丹药之后,喉咙便如被锁住一般,声音越来越小,眼睛却越瞪越大,忽然大叫一声,口中狂喷出一大口鲜血。

澎湃的灵力从他身上爆出,荡向四周。

所有人倏然一惊,定睛再看之时,桓弱蝉已经委顿在地,形容枯槁如凡人境的百岁老人,一头黑发尽皆雪白,身上没有了任何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