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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拒绝奋斗(35)

窗外蓝天白云,阳光普照。

白谦易躺在窗台下的大片阴影里,目光无神地盯着天花板看。

时间挪移,阳光悄悄爬上他的脚尖、踝,又占据了他的腿。

好热……好想有人替他翻个身,白谦易不适地蹙眉。

可惜屋子里静得没有一点声音,没有任何人能帮他,而他更不愿挪动,只能犹如一个自杀的吸血鬼般,痛苦地晒着太阳。

直到一道光在他眼前闪了一下,他才反射地别过头,又干脆坐了起来。

那道光在地上落下一抹彩虹似七彩的光,他再躺下,那道彩虹便落在了他的身上。他挪了挪,最后决定让彩虹停在他的心间。

这是放在窗台上的碎玻璃折射出的光。

那日他带了碎玻璃回家,用的是骆凡用报纸给他折的纸袋子。前些日子骆凡在时,又用剩余的水泥给他做了一个小盆盛那些玻璃。

小盆似船形,盆浅,碎玻璃堆成了一个小小的尖。浅灰的水泥装着一盆碎玻璃,没阳光时质朴而黯淡,然而光线一照,尤其是放在阳光下时,流光四溢,那浅浅的灰色小盆成了载着钻石的船,确实可爱,白谦易非常喜欢。

可惜没人能懂。

除了骆凡。

再热闹的宴席都有结束之时,觥筹交错不过人生幻影,孤单寂寥方为真实,白谦易又一次明白了。

*

“白老师是不是有些难受?”晚饭时,薛赢双注意到白谦易的话少了许多,“家里确实冷清了不少。”

白谦易先是摇头,再是点头,坦白道:“不喜欢这种落差感。”

刑云倒是气定神闲,喝了一口汤,悠悠道:“有空就多找他来家里玩,反正就像以前说的,这里是你家,你要把他当那啥……‘弟弟’,那这也是他家。”

“谢了。”白谦易笑笑,拿着勺子搅了搅碗里的汤,却没喝一口。来吧,长痛不如短痛,趁着现在难受,一口气难受完。

白谦易道:“以后我来的时候,会找他一起。”

刑云敏锐察觉,抬眼问:“什么意思?”

“我也差不多该回家了。”白谦易下定决心,“过两天我会搬走。”

“不要吧!”薛赢双登时惨叫,“你要搬去哪?”

“我有家啊。”白谦易无奈地笑笑,“双双,我是有家的人,只是当初你们怕我孤单,才好心收留我。”

随即他又打起精神,露出标准的优雅微笑:“只是今天早上冥想的时候,整个宇宙都在告诉我,该回家啦。”

白谦易说好了要回家,另外两人也拦不住。毕竟白谦易确实是有家的人,而且家也离得不远,两人总不能老是将他扣在这。

然而到了晚上,白谦易的房门被敲响,是薛赢双来了。

薛赢双抱着枕头:“今晚想和少奶奶一起睡。”

白谦易拍拍床边的空位:“上来。”

两人盖着一条被子挤在一起,就像同一窝里相依为命,互相取暖的小兽。

“你来这刑云没意见?”

“我们两个偶尔也会分开睡,人总不能老黏在一起……”薛赢双说到这,自嘲地笑了笑,“话是这么说,结果我和狗子也怕孤单,你一走,家里肯定要更安静了。”

“你们还有彼此呢。”白谦易伸手拍拍薛赢双,“他会永远陪着你。”

白谦易说完叹了口气,自我催眠似地道:“房子总得有人回去住,我爸妈说台风天时家里有点漏水,我也得找人去修一修。”

薛赢双立刻道:“我去帮你修啊!”

白谦易哀嚎:“别再动摇我的意志力了,你们越照顾我,我只会越软弱……”

薛赢双忙抱着他一通乱揉:“好好好,不修不修!可你要常回来,不然记得到学校看我!”

白谦易简直要哭了:“一定。”

*

搬家的日子决定好了,白谦易刻意将日子选在刑云和薛赢双最忙碌的那一天,为的就是不要两人帮忙,以免分别时他又要难受。

他怕自己一说“再见”就要哭,搬家日还刻意起了个晚,一直到两人都出门后才离开房间。

他必须维持形象,就算是离别,也要最优雅地走。

结果他一到厨房,看到薛赢双给他备好一桌早餐,还是“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独自在厨房里哭得流鼻涕。

此时手机响,白谦易连忙吸吸鼻涕,强作镇定地接起电话:“怎么了?”

“哥哥,我在楼下。”

“什么?”

“来帮哥哥搬家。”

“不要命了?”白谦易道,“刚动完手术的人搬什么搬!回去!”

“哦……”骆凡委屈巴巴,又小声道,“上去一下也不行吗?”

“不行。”

“好吧,那我找个地方坐,楼下太阳好晒,我有点晕。哥哥,我走了。”

“……上来。”

餐桌前,白谦易边吃早饭边瞪骆凡,骆凡乖乖道:“待会我帮哥哥洗碗。”

白谦易冷冷一瞥:“你给我坐着。”

前两天他和骆凡随口一提搬家的事,没想到骆凡一直惦记在心上,竟然就这么跑来帮忙。白谦易虽是气他刚恢复好就想劳动,但心底却又有点高兴他来了。

说到底,有一个人陪着总是开心的。

最后还是由骆凡把碗洗了,白谦易收拾行李去了。

回国时他大部分的行李都运回家了,留在刑云这里的东西并不多。他原以为自己一个箱子便能收拾完,实际一看,却发现万万不是这么一回事。

东西怎么这么多啊!!!

衣服!!!鞋子!!!杂物!!!

还有这么多的书!!!

白谦易顿时没精力伤感,只觉得头大,风风火火地开始收拾。

他不许骆凡搬重物,骆凡便自发在旁清洁,将他用过的桌子、柜子一一擦过,偶尔帮他按个电梯、搬点小件。

两人合作无间,邻近中午,最后一箱行李已被白谦易放上车。

白谦易又一次上楼,此时次卧已恢复他初搬来时的样子,空荡冷清,仿佛他从未来过,也从未停留。

一想到这段美好的朋友同住时光真的就此结束,他短暂消退几小时的伤感之情再一次涌出,要不是骆凡在一旁,他可能会坐下来哭一会。

“走得太匆忙,也忘了准备点什么。”白谦易叹了口气。

“哥哥,这个!”骆凡变魔法似的从包里掏出一盒巧克力还有一束花,“是要给你的乔迁礼,你看用不用得上。”

“花……就是花,糖是怕你搬家肚子饿。”骆凡笨拙地解释,“哥哥你看留哪一件下来吧。”

那束花显然不是花店的搭配,而是出自骆凡的手笔。

花束以蓝色鸢尾花为基础,中间夹了一朵白色鸢尾花,一旁还有几枝赭红野菊点缀,配色简单,却又高雅生动,正出自梵高的名画《鸢尾花》。

骆凡实在太懂他,就连选的花都是他喜欢的。

白谦易又一次体会到骆凡的有趣,这人兼具浪漫与实用,简直是诗人与工程师的左右互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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