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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拒绝奋斗(22)

“还有这种专业人士?国家一级注册鉴丑师吗?”白谦易反驳,“如果不是,他们凭什么乱说话?我们告他去,判他死刑。”

骆凡笑了,一笑又扯到肚子上的伤口,疼得身体直缩。

“很疼?”白谦易紧张了。

“不疼……”骆凡勉强道。

白谦易听他说出“不”字就知道他又逞强,佯怒道:“不是说了哪里疼要告诉我吗?还想憋着是不是?又想气我?”

骆凡沉默,片刻后才仿若下定决心一般,轻声道:“……伤口疼。”

伤口疼。

骆凡声音虽小,但这三个字被他说得千回百转,犹若一只垂死的小动物发出最后悲鸣,可怜兮兮,却又无比自然。

白谦易本就心软,听完后整个人都要化了,顿时声音轻了又轻,哄小孩似的:“我们找护士姐姐来看看好不好?”

骆凡摇头,又轻声道:“我休息一下……你能再陪我一下吗?”

说完这句,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气力,脸缩到被子后,再说不出话来了。

这样撒娇地说自己疼,说自己要人陪,对他来说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更令他无法想象的是,他如此无理取闹,白谦易竟然全盘接受,不仅答应陪着他,听他想休息,还在病床哄着他,直到他入睡。

他一度怀疑自己的麻药其实还没退去,这一切不过是他的幻想。然而一觉醒来,白谦易却仍守在病床边,一如诺言,从未离去。

这天底下唯一能懂他快乐的是人白谦易。

唯一能让他撒娇的,也还是白谦易。

骆凡闭起眼,回味白谦易朝他说的每一句话,同时在心里感谢他逝去的阑尾。

谢谢阑尾,是你的牺牲为我换来值得一辈子珍惜的回忆。

但无论如何,骆凡的脸皮仍不够厚,此时此刻的他依旧非常怕羞。

他想上厕所,但要他在床上用便盆就像在要他的命,最后他在白谦易的搀扶下挣扎着走到厕所。白谦易要陪他进去,他打死不从,硬是自己忍着痛上了厕所。

就连好几个小时之后的排气也是,两人原本正说话呢,骆凡硬是停了下来,极小声地道:“白老师……你能回避一下吗?”

白谦易一愣:“怎么了?哪里疼?要叫护士吗?”

骆凡:“我……想……那个。”

“哪个?”

“……为一会喝水做准备。”

白谦易还是愣,片刻才意识过来他指的是什么。

两个大男人,搞成如此男女授受不亲的样子,白谦易实在不知该如何吐槽。

最后白谦易默默退出去,甚至非常礼貌地等了二十分钟,让这小孩该干的、该害羞的都走完流程,这才若无其事地回去。

如此男德不多见,必须守护。

*

夜晚,病房仍旧静不下来。

白谦易当初原本想让骆凡住个单人房,不然最次也得是三人房。然而他低估了床位的抢手,最后只能入住八人房。

八个病人,加上陪护者,病房里将近二十人,每组人的生活习惯不同,晚上九点了还静不下来,刷短视频的、看电视的、聊天的,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热闹无比。

骆凡傍晚时睡了一觉,此时清醒着,正拿着手机飞快打字。

白谦易以为他和人聊天呢,便也拿出手机来,和赵京禹聊了几句。正聊着,就见骆凡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点开来,就见长长的一串英语,是篇短文。

白谦易无语:“你刚才该不会就是在写这个吧?”

骆凡无辜点头。

白谦易:“你是不是想要我骂你?该放松不放松,练习什么作文呢。”

骆凡弱弱道:“……可是伤口疼,得转移注意力。”

白谦易的气焰一下熄了,却嘴上仍作威严道:“疼就睡觉,睡着了就没事了。”

骆凡委屈巴巴地闭上眼睛,片刻,他又感觉到一只手覆在了他的被子上,轻缓而有节奏地拍了拍。

他渐渐又有了睡意,然而隔壁几床实在太吵了,他又睁开眼来。

他见白谦易一手哄他,一手拿着手机打字,又道:“白老师……你专心聊天吧,别管我了。”

“没事,瞎聊呢。”白谦易把手机放到一边去,“是原本昨天要见的人。”

“是你要约会的人。”骆凡还记得白谦易当初用了“约会”这个词。他问:“是什么样的人?”

白谦易想了想,答道:“我的校友,人还挺好,很健谈。”

骆凡应了声,没有再问。白谦易见他眼睛又闭上了,以为他要睡了,遂一只手不断拍着,另一手重新拿起手机,继续回复赵京禹。

赵京禹说是要出差,但并未提早休息,这个点才刚从健身房出来,还给白谦易发了自己的健身照。

【好看吗?】

赵京禹问的是一张他裸上身的照片,白谦易根本不敢在这里点开来看,随便回了个“嗯”。

赵京禹:【今年的目标是卧推上120公斤,目前是110。】

白谦易不懂健身,但还是捧场道:【厉害。】

赵京禹:【像你这种体型的,我一次能扛半小时以上。】

今天我才背一个比你还高的人走了快十分钟……白谦易正想向他炫耀,又意识过来他意有所指。

像我这种体型的,一次能扛半小时……白谦易虽知赵京禹是有经验的人,但又忍不住多想,到底经历多少人才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这……算了……但是……

白谦易一下想“天菜有经验很正常”,一下想“经验太多也不好吧”,一下又想“要当少奶奶就别挑三拣四了”,越想越头疼。

他想了半天,最后回复赵京禹:【厉害。】

病床上,骆凡不知何时又睁开了眼,静静看着白谦易。

他见白谦易专注地看着手机,似乎还在和那个约会对象聊天,心底有种从未有过的陌生感觉,有点烦,有点气,更多的是委屈。

“白老师,我睡不着。”

他脱口而出这句话时,自己先被自己吓了一跳。

但当见到白谦易放下手机时,他无法否认的是,他的心里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作者有话要说:

第14章

骆凡睡不着,白谦易也不许他看书,于是亲自念书给他听。

吵杂的八人病房里,在各种“哎呦我的妈”“你别笑”“what”的短视频音效中,角落的病床边,一人低声念着鲁迅的《病后杂谈》:“……大愿,原是每个人都有的,不过有些人却模模糊糊,自己抓不住,说不出。他们中最特别的有两位……”

病床上的骆凡专注倾听着,此时世间无数声音嘈杂,唯有白谦易清澈的嗓音进入他的耳中。

“一位是愿天下的人都死掉,只剩下他自己和一个好看的姑娘,还有一个卖大饼的;另一位是愿秋天薄暮,吐半口血,两个侍儿扶着,恹恹的到阶前去看秋海棠……”

“……第二位的‘吐半口血’,就有很大的道理。才子本来多病,但要‘多’,就不能重,假使一吐就是一碗或几升,一个人的血,能有几回好吐呢?过不几天,就雅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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