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乱臣(184)
“萧阙。”她带着哭腔哽咽,伸手用力将人抱紧。
众人瞧见,一时都差点惊到了下巴,他们素来杀伐果断的将军,竟然任由一个衣着褴褛,满身污泥的人抱住,用他们从未见过的柔和眉宇,嘴里却说着最狠厉的情话。
“苏苑音,我这个贼子的确贪色。我说过,下次再遇见,你就别想走了。”
作者有话说:
大家小年快乐!
艰难码字中今天十一点更哟
第119章
萧阙若是不开口挤兑人,那他身上就总是有种力量,能给人十足的安全感,哪怕是天塌下来。
大起大落全都叫她赶上,苏苑音到现在都没缓过劲儿来,只觉得心累的很,没管周遭的人笑话,又怕是个梦,紧紧抱着萧阙没撒手。
萧阙垂眼瞧着她,想起此前在上京里三皇子是如何同自己说起她。
皎皎天上月,雪顶无暇花,出尘脱俗是白月光。
可是自己瞧见的她却是一次比一次狼狈,险境多顺境少,她总是有本事,叫他心疼。
他不知本该已经抵达兖州的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只猜她大抵是受了委屈。
她一直在哭,又将自己的腰攥得紧,叫他总有些恍惚,觉得她在意他在意极了。
此处聚集的人太多,他却不喜众人都将视线停在她身上。于是他索性伸手拦腰将人抱回了自己的营帐,长夜漫漫,总有的是时间细细盘问清楚他想知道的事。
他踢开营帐门,叫人备好水,人似是比之前轻了,他将人揽在怀里没放开,注意到她手指的血掺杂着泥。
“以为我死了?”
许是自己说的话她不爱听,后腰被小猫挠似的掐了一把,不算痛,倒是痒得厉害。
他看着她灰扑扑的面,同她一双湿漉漉眸子对视,心上莫名其妙就变软,所以他妥协收声,伸手给她抹了抹眼泪,只觉得指腹被灼得烫人。
看着她点头,眼底又漫上了委屈,她从来嘴硬,在他面前鲜少会有这么脆弱的时候。
袖口被她不安的扯了扯了,她已经慢慢反应过来,想起方才到现在的种种。
“是陷阱吗?”
她此前同萧阙一起到巴郡,在医帐里帮过忙,方才被萧阙带着进来的时候,好似瞧见了很多面熟的人,只是他们却全都穿了大齐的银甲,只怕是以坡下的“玄甲军”做饵,故意放出风声,等着裨将军的人来自投罗网。
被她道破,萧阙没觉得意外,她一直机敏,只是偶尔又透着傻气,好比现在,锦西如今是什么地方,她说来就来。
“那山崩是怎么回事?”她蹙眉。
他好笑,按下心中的那点被她紧张的欢喜不表:“阿音不会以为我有这么大的神通,摆摆手就唤一个山崩来吧。”
被他一声带着些缱绻的“阿音”叫得面红,她心虚的移开眸子:“那你们都没事吧?对了,我们来的时候遇上了他们的齐军,他们在找自己的军队汇合,言二已经去七盘岭报信了。”
“嗯,”萧阙看着她红了的耳尖,答得漫不经心。
“那日我们正巧上山绕路设伏,不在事故发生的中心,伤亡不大,反倒是永曦帝派来的援军被切断后叫我们撞见,于是我就命人放出风声,与其到处找人,倒不如等他们自己寻过来要省事些。”
算是简单解释清楚,他停下,看着她还是蹙眉,于是起了点坏心,低头咬上她泛红的耳尖,唇齿轻碾:“你也是来找我的么。”
她一颤,缩了缩脖子,伸手推人,那人岿然不动,惹得她脱困后转头瞪他,恼他明知故问。
营帐外传出阵声响,是送水的人来,苏苑音这才瞧见自己在他身上到处都蹭了泥,他倒是也不嫌,还一直来抱她。
虽是如此说,她心里却暖,还好他还在,没叫她追悔莫及。
“我去沐浴。”她收敛情绪,纵使不是爱洁如命,但也一时有些受不了自己现在的样子,难受得紧。
萧阙不置可否的扬扬眉,看着人慢慢挪着步子,想起方才她朝着趔趄朝着自己奔来,想是脚也伤了,他顿了顿,还是由着她,耐着性子没过去。
净室里一阵热气扑面,她朝旁边连着的帐子看了看,帐门洒进来的烛光叫她莫名安心。
地上有些滑,她小心走向屏风后的浴桶边,吃痛地解开一身已经不能再穿的破烂衣裙,也没往屏风上挂,只随手往地上一扔,也不知怎地似是惊到了停在桌角的飞蛾。
山间的飞虫走兽大都长得大的吓人,眼前这只尤为甚,看着扑闪这翅膀就要朝着自己撞来,苏苑音没注意,眼前只瞧见一个黑影,被吓了后腿两步,赤着脚踩上水,脚下一滑,撞上了身后的浴桶,头先朝下整个人向后栽进了浴桶里。
一阵水花溅出,她呛了两口热水,鼻腔一阵酸麻涌上了眉心。
她扑腾了两下才摸索到了桶壁边缘,还没来得及起身,就只觉得双肩被一双大手扶稳,轻而易举就将自己从水里捞了出来。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对上了一双点漆似的墨眸。
他将人扶稳才松手,目之所及皆是一览无余,白的发光,只几道青紫色的印子和蹭破皮红痕格外碍眼。
他叹口气:“你想溺死在这里面?”
苏苑音语塞,也觉得自己此刻当真是荒唐得厉害,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现下是个什么处境,是个有些似曾相识的场面,只人好端端站在自己跟前,没有想要避退的意思。
她伸手虚掩,带着些欲盖弥彰的心虚,结巴解释道:“方才遇着些意外,我...我不是有意的。”
说罢她看了看门边,赶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只眼跟前的人似是颇没有眼力见,还在原地杵着。
未待她再开口,只见他拿过她的手,撩起热水,目不斜视,从指缝到指尖,一点点冲掉干涸的血渍和污泥。
雾气氤氲在他专注又柔和的眉眼,似是怕她痛,动作说不出的温柔,她心下狂跳,没觉得有多冒犯。
替她洗完头发,萧阙才出了净室,将地方留给了她,她瞧着人匆匆离去的背影,狐疑的蹙了蹙眉,不知是不是她看错,总觉得他方才的步子里,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她快速抹干水渍,瞧见备好的一身玄衣,默不作声将衣服套上,慢悠悠出了净室,好在没瞧见人,她窘迫稍减,舒了一口气,坐在榻上绞头发。
这次的衣服格外宽大,行动起来也都更加不便,她卷了几圈袖口,手微顿,似是想起了什么,又赶紧拿起锦帕绞头发转移注意力。
片刻萧阙去而复返,抬眼看了眼她的位置,随即走来坐下,将手上的东西放在一旁。
“这是你穿过的衣服?”她想起方才的在袖口处瞧见了细微的褶皱,问道。
萧阙抬起好看的眉眼,视线从她磨出水泡的脚上移开。
“你若是不想穿我穿过的,也可以光着。”
她一噎,移开对视的视线,小声道:“没有。”
他淡淡收回视线,视线落回她那像是个白玉盘的足间,拿起方才带进来的药,给她一点点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