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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乱臣(131)

作者: 倾巳 阅读记录

恨作恶的人肆无忌惮,恨自己力量太弱小,什么都改变不了。

蒙冤阖族流放的洛家,不得已抛夫弃子委身于他人的芸贵妃,被困死于安定县的尘少卿夫妇,满腔忠勇却仍旧等不来一声道歉,被猜忌逼退至西南的薛家满门,被赶尽杀绝的萧阙...

发生在她眼前的事,哪里有什么公道。

良久,她出声,问出了一句大逆不道的话:“兄长,这个王朝当真有存在的必要吗?”

纵使是在苏府,但是此言太过于容易惹人非议,夏琴当即就被惊出一声冷汗,环顾了一圈才赶忙蹲下抱住苏苑音:“小姐身子还未大好,接下来还有更棘手的事要做,得养足了精神才能应对不是?”

苏苑音叹了口,没等到他的回答,最后还是点点头,依言起身被扶了回去。

苏蕴之看着慢慢走远的背影,攥紧了手。

最后萧阙还是被带到诏狱。

纵使那个指认他的人改了口,纵使有朝臣反对,纵使是贤妃亲自出面,都没能改变永熙帝的决定。

他要梁州的兵符,要逼阿芸自己乖乖回来。

所以他说有罪那便就是有罪,他要是不放人那便就谁也奈何不了他。

诏狱之中,处处都见不得光,寸草不生之所,阴冷得厉害,空气中总是似有似无地传来一阵阵血腥味,平白叫人作呕。

三皇子带着御医进去瞧人时,萧阙就已经醒了。

见到来的是三皇子,萧阙淡淡收回视线,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

三皇子瞧着人此番的落魄样,无奈地摇摇头,也不知在杀了南城门内那么多侍卫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会落到这幅境地。

“曾经你还是个聪明人,现在怎么还越活越回去,叫自己置身于这般险境。”

说罢,他又叹口气,其实他也知,反常的还不只是萧阙,就连二皇兄,甚至的父皇,都一改往日的模样,非要死死抓着人不放,摆明了就是不死不休,现下索性也不整那些虚的,丝毫不惧任何非议,直接将人关到这诏狱里头来。

诏狱是什么地方?一旦进来便就别想活着出去的地方。

他此番来能够进来已然是使了不少手段,也亏得是现下芸贵妃失踪,父皇一心扑在找人的事上,这才被他侥幸寻到个机会,还不知道下次能不能这般容易就进来。

若是细究这一切的因,还得是那天二皇兄的大喜之日,突然闯入的郑佺。

现在想想,从萧阙杀了郑佺的那一刻开始到后来的这一切,只叫他觉得就像是一个个环环相扣的圈套。

可是二皇兄怎就这般笃定,他必定是会杀郑佺的呢?

御医给人上完药,三皇子打发了人先出去,杵在原处瞧了瞧萧阙片刻,还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萧阙斜着睨了他一眼,只道:“想说什么便就说吧。”

瞧着他那洒脱样,都死到临头了,还像是一切都同他无关似的,倒是显得旁人替他焦急的样子显得分外可笑。

“为什么,父皇不肯放过你?你不会真的想...”

他顿住,后面的话他不敢说。

萧阙勾了勾唇,带着些不屑的轻笑,道:“你当真想知道?”

“当然。”他蹙眉道,不明白萧阙此刻的意味深长。

从前常常挨罚的就是他跟萧阙,他是因着偷懒耍滑,而萧阙,则是胆大到无法无天。

可纵使如此,父皇的忌讳是不是也未免也过了些?

只见萧阙靠在背后的石壁上,微仰起头:“有时候,知道的太多,也未必是什么好事,安安心心当个不上进的皇子,倒是也没什么不好。”

“你这说的是什么屁话,总好比无知无觉的活着,看着周围的人都变了,慢慢都离得自己越来越远,还不知原由的好。”他反口道。

“我倒羡慕你。”萧阙淡声道。

三皇子怀疑自己听错,正想再问一遍,却听他又开口道:“帮我做一件事。”

这还是萧阙头一次求他做些什么,他叹口气,想不到萧阙也有今天。

“你说予我听听。”

“我身边的侍卫言二,你帮我捞一把。”

三皇子有些难以置信:“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不为你自己考虑,还要我替你救旁人?你是何时变得这般慈悲心肠的?”

萧阙也不理会他的可以奚落,只是轻阖上眸子:“之后,诏狱你也莫要再来了。”

...

苏苑音现在只要一闭上眼,想到的便就是昨日的场景。

低沉,肃杀,还有那一身是血的萧阙。

她心口堵着一口气,闷得厉害,却又不敢合眼。

“什么时辰了?”她问人。

“辰时刚过。”夏琴答。

她见人一直没休息,不免还是担忧。

极少人知道,她家小姐看似冷心冷清,鲜少同人交心,但是她家小姐分明就是对情之一字看得极重,若是叫她放在心上的,那必定就是掏心掏肺对他好,绝不会坐视不管。

更何况,那人还是萧世子。

苏苑音抚了扶额,点点头:“梳洗罢,一会儿出去一趟。”

她语罢,似是才想起什么不对劲,又才问道:“春棋人呢?”

见小姐问,夏琴也知这事她早晚会知道,压根就瞒不住,随机只叹道:“春棋昨夜也伤了,现下还病着,在屋子里养着呢。”

“如何伤的?”她蹙眉问,昨夜里也太过于混乱,春棋是如何受伤,因何受伤的,她都一概不知。

夏琴抿抿嘴,带了些愤怒:“听说是昨夜里他们要带走言二,春棋急着去拦,被生生踹了一脚,回来后已经叫大夫来看过,只想必还是疼都厉害,已经哭了一晚上。”

竟这般严重?苏苑音闻言,也放下了手中的事,先去瞧了瞧春棋。

昨日那般场景,便就是她,现在想起来也都还是后怕,更遑论是春棋。

所以她去瞧人的时候,是带了些愧疚的。

只是还未进门去,便就听见了屋内的抽泣声。

她顿了顿,还是推开了门,当即就瞧见春棋两颗肿得像是两颗核桃大小的眼睛。

“可是痛的?”她坐近问道。

春棋撇嘴,又抹了一把眼泪,也没想着告状,只是握住她的手:“小姐,你能不能也救救言二,他被二皇子的人给带走了,我不知道他们要把他带到他们去。”

苏苑音笑笑,心中五味杂陈,替她抹了抹眼泪,只说好。

轻尘带着苏苑音去了一趟刑部大牢。

见来的是公主,自是无人敢拦,直接就放行了。

“那个郑佺的同伙感觉是个有古怪的,一天一个样,阿音你当真觉得能从他口中问出点什么来吗?”轻尘不大确定的问道。

苏苑音点头,目不直视地瞧着前方:“只要是谎言,那便就必定会留下马脚,细节经不起盘问的。”

轻尘听罢,也开始慢慢捋了捋,那个人也是个奇人,之前还一口咬定是萧阙,后来也不知怎地就突然改了口,倒是也算改的正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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