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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金鸾(66)

作者: 青草糕 阅读记录

“好,奴婢都听公主的。”秋穗郑重点头,“咱们一定可以安全回去,与孟大人联络上的!”

……

也许是前面不顺了太久,所以今日老天眷顾,桑湄与秋穗的进展竟意外得顺利。

她们不仅没有碰上搜寻的士兵,还误打误撞找到了一座以前山中猎人住的房子,房子里虽没有衣服,但有一套挡雨用的蓑衣和斗笠,还有一床已经看不出的颜色的被单。秋穗又翻找了一番,找到了剪刀和麻绳,把被单裁了,简单绑了绑,就有了一身乞丐般的衣裳。

她把这身乞丐衣裳穿在发霉的棉衣里面,十分满意,又转头去问桑湄:“公主,你怎么样?”

那身蓑衣对桑湄来说还是大了一点,但好在密实挡风,也不那么冷了。

她有些笨拙地把收集到的枯树枝堆进灶台里,但却怎么都生不了火,秋穗一看就乐了:“算了罢公主,奴婢来!”

桑湄退到一边,看她敲了敲那久未使用的火折子,又对着里面吹了吹,终于生好火后,又戳了戳树枝,让火生得更旺一些。

灶上虽没有粮食,但有现成的土锅,她们放了几块冰雪,又放了一些看上去还比较绿的草叶,就这么眼巴巴地一边烤火,一边等着喝汤。

扑哧一声,秋穗笑了。

她伸出手指,擦掉桑湄脸上的灰,说:“真是想不到,公主会有一天和奴婢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烧野草汤喝。”

桑湄揉了揉眉心:“还不是我自找的。”

她若是甘于做奚旷的金丝雀,当然可以过得很好,但她不甘。

一个人若是品尝过权力的滋味,那便很难再会忘记。可以是自己释然放下,但绝不能是被彻底剥夺。

火光在灶台里跃动,身上渐渐暖和了起来。锅盖发出细微噼啪声,揭开一看,白色的雾气蒸腾而出,清汤沸滚,柔软舒展的草叶在咕嘟咕嘟的水泡中来回翻转。

秋穗盛了两碗汤,自己和桑湄一人一碗。

一开始的碗太烫,端不住,两个人就站在灶台边,反反复复地去碰那碗,被烫了又缩回,缩回了又去碰,指尖上那一点烫的感觉,在这化雪天里,着实令人着迷。

终于放凉了些,到了能入口的温度,二人双手捧起碗,却在喝到汤的那一刻齐齐变了脸色——

实在是又苦又涩!连舌头都要涩得皱起来了!

别说是桑湄了,就连秋穗,也没喝过这么难喝的汤!比药还难喝!

但眼下也没有其他能吃的东西了,两个人拧着眉头,顽强地把汤连草一起咽下去了。

热汤下肚,整个人终于由内而外地舒服起来。

桑湄从棉衣口袋里摸出两个剩下的野果,分了秋穗一个。野果虽小,但胜在清香微甘,总算把嘴里的苦味驱散了一些。

此时已近黄昏,秋穗问:“我们要在这里过夜吗?”

桑湄想了想,还是摇头:“不了。万一他们真的找到这里,看到有这么一座屋子,肯定要来检查的。”

“也是。”秋穗说,“那奴婢把这里收拾一下。”

她把剩下的一点汤泼在了草地里,又用枯叶擦了擦,擦得锅和碗里尘泥一片,像是根本没用过。

还有地上被她们踩出的脚印,遮掩不掉,干脆用树枝全部划乱,做出有动物进来捣乱过的样子。

忙活完,天已经差不多全黑了。

桑湄和秋穗揣着火石重新上路。

一整天了,她们还没找到另一个密道或洞口,如果今夜再找不到,真的又得露宿山野了。

-

“殿下,属下用尽手段,但那刺客依旧什么也不说,实在是嘴硬得很。”负责严刑审讯余下那名刺客的亲卫忐忑道。

奚旷负手,踱到那名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的刺客身边。

他垂着头,只有微弱的呼吸才能证明他还活着。

“什么都不说?”

“是的,什么都不说。”

奚旷蹲下/身子,注视着刺客的脸庞,慢慢道:“本王可以给你一个痛快,只要你回答本王一个问题。”

那名刺客终于微微睁开了一线眼睛。

如日中天的宁王殿下正半蹲在他面前,一只手搭在膝上,一只手按着腰间的剑。他的身后,是一排警惕的亲卫,火把映照下,他的脸呈现出一种暖红色的光泽。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的态度也如这颜色一般暖和。

他的眉目依旧淡漠含戾,而这戾气比之昨晚,似乎又多了一些暴躁与疲惫。一天不见,他下巴上又生了不少青黑色的胡茬,为他平添几分野悍。

“南邬的清鸾公主、本王的侍妾,究竟是不是你们带走的?”他一字一顿,声音格外沉冷。

他微微眯着眼,眼底有丝丝缕缕的红血丝,细密地攀爬在眼珠周围。

从昨夜开始,寻了整整一天,仍未找到桑湄和秋穗的踪迹。不仅如此,甚至连一星半点蛛丝马迹都没找到,朱策带着人在附近搜寻了一圈,除了那批已经被赶尽杀绝的刺客,就再无别人来过的痕迹了。

可总不能是真的凭空消失!

如果是连他和朱策都无法探查的顶级高手,用来对付两个弱女子,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一些?她们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太子这样大费周章?

面前的刺客静静地望着他,仿佛是在仔细咀嚼他的这句问题。

半晌,他突兀地笑了一声:“殿下英明神武,何不自己猜猜?”

奚旷勃然大怒。

压抑了一天一夜的震惊、愤怒、悔恨、疑惑、恐惧、不安,在此刻汇聚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将他深深吞没。

此时此刻,他已不是冷静自持、用兵如神的那个宁王。

他只是奚旷。

一介凡人,奚旷。

“既然不说,舌头留着也没用。”他起身,森然道,“割了罢。”

丝毫无人怀疑这话的真实性,一旁的亲卫立刻上前,一把掐开了刺客的双颊。

然而,因一时半会找不到趁手的小刀,只能用长剑割舌头,其中难度可想而知。来回划拉了半天,亲卫也没能将那舌头干净地割下来,倒是那刺客因为过于疼痛,喉咙里溢出难以遏制的嘶鸣,血泪横流,涕泗交加。

片刻后,亲卫捧着一片血糊糊的东西来到奚旷面前:“殿下。”

奚旷颔首,道:“挑断他的手脚筋,刺瞎他的双眼,然后,留他一条命。”

说罢,便拂袖而去,再不理会身后声音。

帐中,朱策已等候多时。

然而他正欲开口之际,却见奚旷突然拔剑——

嚓!

剑锋凛冽,裹挟着十足的杀意,停在自己的咽喉前。

朱策陡然一窒。

他抬眼,对上奚旷阴冷如渊的目光。

这一瞬间,朱策确定,奚旷是想杀了自己的。

两厢沉默。

帐中烛火哔啵,尚未补好的帐布漏了风,发出呜咽般的长鸣。

奚旷死死地盯着朱策,手腕一翻,长剑蓦地插/入大地,三尺青锋隐入尘泥,劈裂了二人烛光下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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