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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金鸾(139)

作者: 青草糕 阅读记录

“屋内也没有搜到凶器?”

“没有。没有一样东西上是沾血的。”

“没有凶器,如何会流这么多血……”朱策沉吟,“难道是那刺客随身携带的匕首等物?可看这血和床褥的样子,似乎并没有打斗的痕迹……总不能是把桑姬迷晕了,躺在床上放血罢?”

他兀自沉浸于推案,却没察觉奚旷愈来愈难看的表情。

“本王走后,桑姬都与谁接触过?”

“殿下走后,桑姬常点的那家戏班的楚瑟姑娘上门拜访过一次,说的是辞行事宜,属下已让人去问过,楚瑟姑娘确实在四月二十四日那天早晨带人离开了戏班。后来桑姬又点过那戏班一次,新班主说因为与楚瑟理念不合分了家,现下暂时无法演出,推拒了。除此以外,桑姬没有见过外人。”

“她与那个叫楚瑟,关系很好?”

奚旷只陪她看过一次戏,隐约记得那是个扮小生的女子,桑湄还曾夸过她。

“据听露说,桑姬赏过她不少钱,很看重她,大约也正是如此,楚瑟才会特意登门辞行。”亲卫道,“属下见过那楚瑟,就是个普通女子,查她的底细,也没有什么问题。”

“除了这,可有发生过别的事?”

亲卫拧眉:“桑姬从未出门,日日见的也都是王府里这些人,非要说点什么,那便是郑长史拟的下月度支曾被桑姬打回修改过一次,还有一日厨房的菜不合胃口,桑姬用了不舒服,让人去斥了厨房一顿。”

“不舒服?”

“也就是在房里歇了一天而已,第二日便无事了。后来厨房做了些其他菜色,桑姬很喜欢,还赏了。”

听上去,都是微末小事,不值一提。

然而奚旷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听露在哪?”

“在楼下等殿下问话。”

她身为桑湄的贴身婢女,这几日被翻来覆去地盘问,都快要崩溃了。但宁王不在,亲卫也不好擅作主张,只等宁王亲自来判断。

奚旷最后看了一眼那床褥上的血迹,满身霜寒地下了楼。

楼下花厅没有遭难,只是因为没人打扫,蒙了一层淡淡的灰。

奚旷压根不在乎,径自坐下,盯住了跪在地上的听露。

他还未问话,听露已经哀哀哭道:“殿下饶命,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眼睛红肿,面色浮白,明显这几日反复哭了好些次,也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这也是情理之中,毕竟主子丢了,她还说不上原因,没打死她都算是轻的。

“那天晚上怎么回事,说。”

奚旷也两夜未睡,眼睛里满是血丝。烛火映照之下,更显得阴冷可怖。

听露抽泣道:“那天是千秋节,城中有庆典,桑姬开恩,放了大家出去玩乐。她本想让奴婢也出去,但奴婢走了,谁来照顾她呢?最后奴婢还是留下了。中午,桑姬陪奶娘在望山小院用了饭,陪了奶娘一会儿,便回了多景台,一直没出去过。晚上,桑姬用饭不多,厨房做了甜汤过来,桑姬说让他们别忙了,趁着最后热闹,也出去玩。奴婢就去传话,等传完话,桑姬也要睡了,她让奴婢先去望山小院瞧瞧奶娘,然后再去门房那儿守着,看谁回来太迟,或是彻夜不归,就记下来,第二天要罚的。”

那天夜里,她在门房那儿,一边打瞌睡,一边等着那些下人回来。结果突然被门房推了一把,示意她外面有动静,让她出去瞧瞧怎么回事。

她刚迈出一个脚,就见一个亲卫急急奔来:“刚才可有人出去过?”

她和门房俱是迷茫摇头。

然后她才知道,桑姬失踪了。

那一刻,她天都塌了。

“殿下,她说的应当是真的。”亲卫靠过来,在奚旷耳边低声道,“这几日属下反复盘问她,她的回答都基本一致,也和其他人核实过了,没有什么问题。”

奚旷:“桑姬睡前喝的甜汤,是什么汤?”

亲卫道:“是酸梅甜汤。问了厨房,说桑姬近来爱吃酸甜口的。”

“可有剩余?”

“桑姬只喝了一碗,锅里有剩余,但那空碗,当时就交给厨房洗完了。”亲卫道,“也查不出什么来。”

奚旷神色冰冷:“着火的时候,你们也只听到了鸟笼摔落的声音,没有听到人声?”

“没有。”亲卫笃定,“那天晚上,府上都几乎没什么人,只有我等巡逻。若是真的有人声,当会很明显。”

“府上没什么人……”奚旷重复了一遍,“其他人家府上,也是这般的?可以放下人出去游玩?”

亲卫一怔。

而朱策顿时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这么问。

难道殿下是怀疑……桑姬是故意放走的那些人,好让自己偷偷溜走?

可她又不会武,这里又不是月弧山脉,而是殿下的王府,她能往哪跑?

有几个负责街上搜寻的亲卫对视一眼,上前道:“属下等在街上搜查时,确实也看见不少统一装扮的百姓在逛街,男女都有,而且往往是成群出现。想必是千秋节特殊,稍大方些的主人家,便会放下人出去玩。就和过年是一样的。”

奚旷不语,半晌,又看向跪在地上的听露:“本王四月初一离府,在此之前,也常有不在府上之时,那段时间,桑姬都在做什么?”

这个问题,那些亲卫倒是没有问过。

听露顿时紧张起来,磕磕绊绊地回想:“也、也没做什么,除了有一日晚上,与殿下一起出府,其他的,也就只传过一次戏班,喊了奶娘一起听戏。”

又是戏班,莫非这戏班里头,真有什么猫腻?

“戏班里头,可有谁与桑姬过从甚密?”

听露:“也就只有……只有楚瑟姑娘和桑姬话说得多些。本来还有个芙珠姑娘的,但那段时间,似乎是抱病了,只有楚瑟姑娘来。”

“她二人,可有过什么奇怪的举动?”

听露想了想,摇头。

奚旷深吸一口气。

“把她看管起来。”奚旷抬手指了一下听露,随即起身,往门外走去,“再去仔细查一查这个楚瑟,还有戏班分家是怎么回事。”

“是。”身后的亲卫退下。

奚旷快步而行,仿佛连日来的奔波并没有使他疲劳,反而令他更加精神。他眼中几乎是闪着奇异的光彩,说不定根本没有什么刺客,都是桑湄她——

“殿下。”朱策终于忍不住出声,“殿下是怀疑桑姬?”

“不知道。”他言简意赅。

“可若是如此,她是怎么从多景台逃出去的呢?房门反锁,她难道是跳窗?可她又不会武,这跳下去也太容易受伤了……”朱策不解,“再者说,她就算要逃,那床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这女人心狠手辣,难保不会自己给自己划一刀,以混淆视听。

然而话到嘴边,奚旷却道:“说不定根本不是什么血,只是她喝的甜汤……水干了,都一个颜色。”

朱策心道,亲卫们经验丰富,这血肯定是验过的,要真是甜汤,一查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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