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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吹唢呐的,注意你很久了(139)

作者: 小神话 阅读记录

她抬头,轻轻嗯了一声。

少年皇帝盯着她白睫下的一双清润眸子,“你这眼睛有几分像那个女魔头。”

第74章 呐

狼藉的饮恨斋, 已被宫人清理干净,瓷瓶字画、古砚笔洗等破损严重的都被丢弃,有些南柯楼的法器结实不怕摔,被擦干净后, 重新摆在多宝阁上。

慕月西找上门时, 秦十六正在书斋修理一截凳子腿。

见人来, 秦十六停住手里凿得叮咣响的锤子,慕月西大咧咧坐一旁的椅子上, 不知是夸赞还是讽刺, “先前南柯楼时,你雕你祖宗牌位, 我便看出, 你有木匠天分。”

小宦臣捧着湿帕子进来, 秦十六擦净手,在慕月西旁侧的椅子上坐下, “这书房里的桌椅你可看着眼熟。”

慕月西拿手扣紫檀椅子扶手上的雕花,“同南柯楼里的椅子很像。”

“朕亲自雕的。”小宦臣上了茶, 秦十六掀着茶盖说。

慕月西也端起茶喝,“我就不明白了, 你耽于回忆,藏着思念, 甚至亲手雕刻回忆中的椅子, 你为何还要偷偷给我下药,散我灵力。”

秦十六骨节匀亭的指头敲在桌角,“朕……”

见人难以启齿的模样, 慕月西猜测道:“你以为我灵力散尽你就可以强取豪夺将我留在这天阙城?”

“强取豪夺。”秦十六正视她, “朕倒想。”

慕月西手里的茶泼过去, “你想得美。”

秦十六虽闪躲快,还是被茶水泼湿肩膀,端着茶壶续水来的小宦臣见了,脸色苍白滑跪叩头,“圣上息怒。”

秦十六摆摆手让人撤,小宦臣抱着茶壶跑得屁股尿流。

慕月西单手支颐,瞧小皇帝一手掸着肩头上的水珠,饶有兴趣问:“你这两米八的气场是怎么练出来的,平日又干了点什么,我瞧着宫里人都十分怕你。”

秦十六重新坐下,“当年父皇倏然驾崩,朕被迫坐上龙椅,朕非太子,诸多朝臣拥护太子党羽,甚至怀疑父皇诏书真伪,认为是朕母妃与宦臣联手逼迫父皇写下立朕为帝的伪诏,太子党联合重臣,明着暗着屡次刁难,见朕无甚兵权,甚至入宫暗杀。朕的胞姐胞妹皆死在暗杀中,母妃为救朕,挨了箭矢,险些丧命,朕每日膳食都要再三检验是否有毒,活得战战兢兢,再后来太子逼宫。往日与朕熟悉之人,朕的亲信几乎全数葬身那场宫变,朕不得不收起仁慈,持剑杀人,重新立威,这才护住朕与母妃的性命,亦守住父皇留予的信任与盛京的太平。”

慕月西表示理解,“环境塑造人才,我看你现在这样子不错,朕朕的挺有威严,不自觉让人生出距离感。”

“其实,当初朕……我是不想当这个皇帝的,亲眼瞧见你被天雷劈死,成了我那时夜夜摆脱不掉的梦魇,我去饮恨河捞你尸体,怎样都寻不到,后来被母妃派出的人强行绑回宫。”

秦十六自嘲笑笑,望着身侧的人道:“不过,幸好你没死。”

慕月西继续品茶,“我当年对你实在不怎么好,怎么我死了,你倒不能接受了。”

秦十六一脸回味,“我由一个只知玩乐的无知少年,长成人人惧怕的帝王后,才后知后觉感觉到身在南柯楼时的好,也终于明白当初我虽被你掳去囚着,你实则未曾有真正伤我之心,否则我哪里还有命活着走出南柯楼。”

他摇头笑笑,“可惜,当时我年少不懂。那些被你逼着下棋被逼着拖地喂猴子的画面,竟成为我日后最为珍贵的回忆,撑不下的时候,便想想那些回忆,然后不自觉会笑,不自觉有了继续撑下去的力量。”

慕月西听得心里头不是滋味,“十六啊,其实我对你不好。”

“可是,危难关头,你救了我。”秦十六握上她撑腮的手,眼底润着光,“你那时被天雷袭,若非为了救落水的我,你本可躲过那场劫难,你是为了救我。”

慕月西见人眼神越发深沉,她猛抽回手,“十六啊,其实你对自己有所误解,实则你并非喜欢我,你是患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什么症?”

慕月西想了想,解释:“就是一种犯贱的病。”

“……”

慕月西:“我们不谈那病症,我问你,你打算何时给我解药。你以为你不给我解药,我就没法了,我现如今的身份乃天音宗宗门爱徒,待我回了宗门,有的是奇珍药材将我灵力挽回。但是你亲自将解药给我,还是我想法子寻回灵力,这就是两个概念了。十六啊,你是知道的,我脾气不怎么好。”

“我……”秦十六浓眉微蹙,“我只是想让你在天阙城多留几日。”

慕月西腾得站起,“你个蠢货,我有无灵力同能否多在皇宫留几日有什么关系,你让沈贵妃还我灵力,我多呆几日便是。”

慕月西起身往外走,门口时,又停步,回头看仍坐在椅子上闷头沉思的皇帝,“我问你,你是怎么知道我没死的。”

“感觉。”秦十六抬首说。

慕月西瞪人一眼,不信这人鬼扯。

回流连宫的路上,慕月西闻到一阵熟稔悦耳的箫声打深宫一隅传来。

她咬着后槽牙,循着乐声,找上沈贵妃的玲珑宫。

果然果然,浮水画廊里头,焚香妖娆,轻纱缠绵,孑然正手把手教沈贵妃奏箫。

前胸贴后背,两人同卧一箫柄,暧昧得让人五内俱焚。

慕月西推搡开拦路的宫女,跑上画廊捉奸,恨秦十六不在场,让他瞧瞧她妖妃是怎么在他眼皮底下给他带绿帽的。

更令她气愤的是,她咣咣踩在木板楼梯弄出那么大响动,那头的两人仍沉浸在乐声中未曾发现画廊来了人。

还是小宫女吭哧吭哧跑来跪地请罪,“贵妃恕罪,奴婢实在拦不住仙子。”

沉浸于音乐中的两人这才偏首回头。

孑然瞧见小师妹,握箫的手缓缓垂下,“师妹,何时来的。”

沈贵妃将手中短箫,放置案首,笑着吩咐宫女上茶。

慕月西抓住孑然的手腕,气呛呛拽下画廊,中途撞翻小宫女手中端着的茶具。

出了玲珑宫,慕月西再忍不住,将孑然摁到一颗花树上,双眼喷火质问着:“大师兄,你不觉得你们方才姿势暧昧么。”

孑然陷入沉思,“你这样说起,我才觉不妥,只要见到沈贵妃,我便……情不自禁想要靠近。”

慕月西一掌拍在树干上,半树花朵簌簌凋落,“她有问题,不但设计散我灵力,又以神秘妖邪之法将你迷惑,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勿急。”孑然眸底闪过一丝兴趣,“我倒要看看这个沈贵妃究竟耍何花招。”

“她是冷宫茶园内的怨念化形而出。”慕月西报告新得来的消息。

“我知道,沈贵妃已同我讲明身世。”

慕月西怔住,“既晓得对方来历,师兄以往降妖驱邪无数,可有什么牵制她的法子。”

“师兄自有分寸,你莫要插手。时辰不早了,师妹先回流连宫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