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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吹唢呐的,注意你很久了(124)

作者: 小神话 阅读记录

老妖口中的“你”字被一声如爆破般的尖厉唢呐声湮没。

连正专心持刀挥舞柳条的熊猫都被震天的唢呐声惊住。

唢呐音持续性拔高, 依旧是没有技巧只有感情, 一声比一声刺耳一声比一声拔高, 强大气音自唢呐碗中爆出,扫帚头姥姥只觉自己好像被炮弹包围, 全方位轰炸她, 四面肉壁被唢呐音震得一会收缩一会膨胀,六俏姥姥本欲控制肉壁, 但那唢呐声不但给她造成极大的肉~身折磨, 更有不可言喻的精神折磨, 那灌耳的魔音直接震破她耳膜,姥姥顿时头晕脑胀眼冒金星, 根本无法集中念力操控肉壁。

肉壁无节奏的收缩膨胀,导致四处乱挥的柳条疯魔般抽打, 柳条们失了操控之力,再无法集中攻击, 而是开始自卷,乱抽一通。

很快, 肉壁内的万千柳条疙疙瘩瘩纠结成一团, 拼死挣扎间,肉眼可见的掉叶子,叶子迅速黯淡, 落在肉壁上化作一把一把的头发……

闲下来的熊猫赞赏的眼光瞧着吹唢呐的小姑娘。

实未料到, 小姑娘的唢呐竟有如此威力, 即便他耳朵上贴着她给的庇音符,那直往头骨缝里钻的魔声依旧渗入他耳朵里,空中飞舞的那颗头颅,头发掉光光,像一颗彻底失去方向感的卤蛋,乱飞乱撞,一副生不如的模样,诡异又滑稽。

果然,卤蛋姥姥发出嘶哑绝望的哀嚎,“停,别吹了,我认输。”

然后灵力再支撑不住,幻出本真那张脸。

黑黢黢,干树皮似的一张脸上,生着倒三角的一双绿瞳,鼻子软塌塌一坨,一张黑里泛绿的大嘴从左耳裂到右耳,再加上掉得一根头发不剩的脑袋,真是丑出新高度。

慕月西见人精神崩溃,灵力溃散,被逼出原型七窍出血,她终于停住唇边的唢呐。

秃头姥姥得到片刻安宁,绿眼里淌下两行绿色眼泪。

下地狱不过如此,她暗中思忖,她好好求饶一番,说不定能护住真身,哪怕重新被镇在暗无天日的井底也好。

但老妖高看了仙女的脾气,慕月西端着唢呐,一副被打搅到的不满神态盯着半死不活的秃瓢老妖,“本仙女不轻易吹唢呐,一吹便上瘾,劳烦你再忍忍,还有最后一节。”

六俏姥姥听了,撑圆了三角眼,一句凄惨的“不”字刚发出口,唢呐声拔空而起,此次携裹的音杀之力比先前还要重,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后,紧跟着发出沉闷的砰地一声……

六俏姥姥的肉壁给吹爆了。

残枝乱叶携裹气流满天飞,最终稀里哗啦落地。

熊猫摘下耳上的庇荫符,这才发觉他们已出老妖肚腹,而井底的这株巨大垂柳已烂成柴火棍,连根部都一片焦黑,毫无一丝生机,狼藉之上,是一颗颗浮空的内丹。

摆脱妖力控制的内丹纷纷飘出井口,如一颗颗浮生的夜明珠。

慕月西收起唢呐,一掌劈开包裹孑然的半透明球体。

她扶住孑然双肩,孑然眉心微皱,似乎被唢呐声给震醒了,他微微掀开眼皮,神色疲惫间荡着一缕温柔,苍白唇角轻轻逸出一声:“西西。”

云来客栈。

郁老峰主捋着胡须给榻上的孑然把脉喂药后,走出房门。

门外聚集一堆天音宗弟子,见郁老出来,一股脑探头问大师兄的境况。

郁老摇晃着脑袋,抑扬顿挫道:“你们大师兄他因祸得福,他身子骨弱,一来是因先前制服九头烛龙伤了根本,还有一层原因,乃他体内的九转金丹太过霸气,唯有神体可匹配,大师兄的仙体因此被九转金丹内耗着,但那九千年的柳妖体内极阴,竟意外冲淡九转金丹的炙阳之气,你们大师兄只是耗损了些仙气,过于疲惫,这会已无大碍。”

在场弟子舒一口气,感叹吉星高照,仁善之人必有天道护佑。

慕月西听此,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

客栈回廊拐角,阿信推着轮椅上的师祖过来。

师祖左手烤地瓜右手糖葫芦,热情得冲围拢在一起的弟子打招呼,“我就算到孑然无事,果然无事,话说你们怎么不亲自去太湖请我,是不是因为那柳妖太好对付,不需老祖我出山,一定是这样。”

……众弟子嘘声一片中,师祖又开口:“这次灵犀斩草除根,诛杀柳妖,立了大功,天音宗功德簿上会给你记下这一笔。”

“什么?”郁老吹胡子,“斩草除根?那柳妖竟未留下一丝半魄,原身呢。”

慕月西瞧人遗憾的表情,“怎么,老妖你亲戚啊。”

“胡扯什么,老夫是替孑然感到惋惜,万年一遇的极阴之体,恰可平衡他九转金丹的炙阳之力,若与柳妖双修,或将人炼化为炉鼎,飞身成仙指日可待。”

慕月西当即亮唢呐,张牙舞爪的在郁老头面前晃了晃,“甭想了,给我吹爆了,根都焦了。”

郁老见人一身暴戾,顺着游廊走了。

慕月西瞪走郁老,又拿白眼睇师祖。

仗打完了,师祖回来打马后炮,这样的师祖谁要免费送,包邮。

慕月西咬着牙根问,“敢问师祖,您是掐着点回来的么。”

“是呀。”师祖恬不知耻回答,扬了扬手中的地瓜和糖葫芦,“这不给孑然捎来东西吃么。你们谁接一下。”

众弟子实在不想出手,但碍于对方身份,司空焦站出去鞠躬,恭敬地接过老祖手中寒碜到不行的慰问品。

阿信转动轮椅,将师祖往外推,师祖的声音渐行渐远,“我很忙的,约了灶神去钓鱼,你们好自为之啊。”

……

一众弟子望着师祖离去的方向发怔。

简不语:“我宁愿师祖还是之前那个毒舌严师。”

司空焦附议,“师祖这个样子,我也看不惯。”

不爱说话的断念难得出声吐出四字真言,“老头,废了。”

一旁的紫月仙督提醒他,“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流氓混久了,怎么也学会说大不敬的话,那是师祖。”

断念垂睫,“仙督教训的是。”

慕月西晓得紫月仙督嘴里的流氓暗指自己,她走到紫月仙督身边,然后轻轻嗅一口,再抬手于鼻尖扇了扇,“仙督今个是用尿漱的口吧,怪不得口吐芬芳。”

紫月仙督伸出一根手指头指着她鼻尖,“你……”

慕月西转身进了大师兄的客房,并阖上门。

简不语因先前滂沱山时,亲眼见证紫月仙督视灵犀师妹安危不顾,不肯入迷阵救人,从而对人生出不满。她知紫月仙督颇为霸气,但未曾对她生出嫌隙之心,毕竟每个人有每个的脾气及为人处世之道,但她实未料到身居仙门督长之位,生死攸关之际,竟不肯暂摒前嫌,枉顾同门性命,不肯施救,这并非脾性问题,而是仙格问题。

这次见仙督被小师妹怼,她冷漠转身,回了自己客房。

司空焦见同门间的气氛越发尴尬,出来打圆场,“琅嬛帝姬过于忧心大师兄的事,以至被累倒,真的不需要郁老去给帝姬把个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