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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金手指是召唤前男友(225)

作者: 甜心菜 阅读记录

班十七往枫树上一仰,手里把玩着茶杯,意味深长地笑道:“谁说不是呢。”

“可,可南宫大哥,他都死了两年了……”王徽音被吓成了结巴,她半晌说不出个所以然,倏而想起什么,“他的眼睛……”

“嗯。”班十七笑着接话,“他的眼睛是异瞳,还是一红一黑。”

王徽音出生的晚,从她记事开始,黎不辞便只是存在于传闻中的人物。

直至两年前,在鹿鸣山宗门大比那日被卷进了验心镜中,她才亲眼见了黎不辞的模样。

与传闻中的一样——天生异瞳,瞳色一黑一红,沉着夜色般漆黑的青丝及臀。

但验心镜中的黎不辞,并不显得诡谲可怖,也不似传闻中那般看起来嗜杀,站在灿然的煦光下,反而有一种少年清隽的柔和感。

倒是方才从凌霄峰走过去的南宫导,他身上的肃杀之感令人心生恐惧,更像是后来祸害四方,至六界生灵涂炭的魔头黎不辞。

凌霄峰上莫名吹来一阵寒风,激得王徽音打了个寒颤,她回过神来,看到地上一路蜿蜒的血色:“他,他是黎不辞?!”

她下意识起身,往偏殿的方向追了两步,被班十七扯住了衣袖:“你去做什么?”

“谆谆受伤了……”王徽音脸色有些白,却还是硬着头皮看向偏殿,“我怕,怕他伤害谆谆……”

“怕什么。”班十七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拉了回来,似笑非笑道,“他们是师徒,徒弟能对师父做什么?”

不等王徽音说话,他便将她按回了石墩上:“练琴,练完这段去厨房帮我烧锅。”

她仍是不掩忧心之色,时不时抬首朝着偏殿望去,生怕他对黎谆谆做点什么,却不知南宫导压根没准备留下。

他将黎谆谆抱进偏殿,熟门熟路的寻到床榻,一手撑住她的腰,一手叩住她的膝下,就着殿内昏暗朦胧的夕光,将她放在了榻上。

她的伤口并不算深,但刺伤她皮肤血肉的剑刃乃亡冥之剑,那上面淬染着太多亡魂恶鬼积攒的怨气,侵入肺腑脏器中,若是留存的时间久了,便是仙体也承受不住。

南宫导俯下身,抬指揭开染血的衣襟,视线接触到被亡冥之剑刺伤的胸口。

那一片皮肤被剑刃扎穿,鲜红的血肉微微向外翻着,伤口周围萦绕着淡淡的黑雾,不知是魏离的魔气,还是剑刃上的怨气。

他眸色沉了沉,缓缓将手掌覆下,虚虚盖在那片血肉模糊的伤口上。

掌心过处,黑雾消弭,便连那血淋淋的伤口也慢慢愈合平复,直至完全看不出受伤的痕迹,肌肤光滑如初。

她颈上还有一道血口子,亦是被亡冥之剑割伤,伤口细长而微,此时已是凝住了血。

南宫导将衣襟合上,又抬手覆在她颈上,将游走在她体内的怨魔之气尽数拔了出来,再以谛羲之力将养她的伤口。

不多时,颈上那道细长的血口子也消失不见了。

与伤口一并消失的,还有那侵入脏器肺腑的剧痛,她微微蹙着的眉头舒展开,稍许苍白的脸色也添了些微不可察的红润。

南宫导正要收回手,眸光却不经意间扫过她颈上细长的金链子,在傍晚时分窗棂投进来的夕阳下,闪着细碎的流光。

他的手掌清癯而修长,余晖笼罩,在她颈侧落下淡淡灰影。指尖勾起流金般的细链子,温润的指腹摩挲两下,摸到了金链子末端坠着一个小狗模样的吊坠。

黎谆谆还将这条链子戴在颈上。

千年前是如此,千年后亦是如此。

好像一切都未曾变过。

南宫导眸光落在了她的眉眼上,细绒般的浅眉嵌着静谧的光,纤长的睫羽抖着盈盈的泪,他指腹压上去抹过泪液,兀自便笑了一下。

他遗失了千年的记忆复苏后,竟是自己跟自己吃起了醋味。

即便他明知道她是为了完成所谓的任务,为了回到所谓的家,才会说出那句:“我更希望你活着。”

黎不辞和他本就是同一个人。

她希望黎不辞活着,与希望他活着,又有什么不同?

不,还是有的。

若是没有不同,他便不会气到极致,怒到极致,忍不住亲手推开她,将她扔出了无妄之海。

更不会将自己关在无妄之海里,情绪反反复复,一度歇斯底里。

南宫导发现,黎谆谆不喜欢他,更不在意他。

哪怕一点喜欢,一点在意都没有。

她可以眼也不眨地欺骗他,可以置身事外犹如旁观者看着他痛苦,看着他崩溃,看着他在折磨中挣扎自尽。

即便如此,他还是一边期待着她回来向他忏悔,一边又极度痛恨、厌恶着自己这般不争气的想法。

他明知道,纵使黎谆谆忏悔了,道歉了,那也不过是为了迷惑他罢了。

为了完成任务,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可就算这样,就算他心里清楚一切,他也仍着盼着她,念着她,为了一点可怜的尊严强撑着,等她回来找他。

哪怕她只是一句欺骗,一句谎言,只是哄哄他也好。

但黎谆谆却没再回来。

明明她可以为了得到张淮之的元神,与张淮之亲吻,与张淮之成亲,甚至为了将生米煮成熟饭,不惜喝下萧弥送上的神仙醉。

到了他这里,她连一句讨好的话都不愿说,连一件虚伪的事都不愿做。

黎谆谆狡猾地看出了他的不舍。

她不用做什么,只站在断崖边,他已是控制不住胆战心惊。

他强撑着,强撑着,当她向崖后坠落,那纤薄的身影仿佛与八年前跌下废钢厂高楼的黎谆谆一下重叠。

八年前,南宫导曾随着警察赶去了废钢厂,他亲眼目睹了她摔下去的那一霎。

她没有看到他。

她便背对着他,隔着模糊不清的玻璃窗户,在他眼前,像是被人扯烂了翅膀的蝴蝶,破碎地坠下。

只在一瞬间,她已是躺在了血泊里,蜿蜒的血迅速蔓延开,她的身体抽搐了两下,便好像没了动静。

自那日,创伤后应激障碍导致他创伤性失忆,他只记得南宫丞曾给他打过勒索电话,只记得黎谆谆被绑架摔成了植物人,却不记得分手后他还见过她一次。

直至南宫导千年前有关黎不辞的记忆全部复苏,直至黎谆谆站在断崖上向后摔去,他才恍然记起,原来她是在他眼前坠下高楼。

便是因此,南宫导才更加怫郁。

她因八年前那一日坠楼而落下心理阴影,自此再不敢站在高的地方。如今却为了演一出苦肉计逼他现身,不惜以身犯险往万丈深崖下摔。

黎谆谆明知道,只要她像是往常每一次那样,画圈召唤他,他便会出现保护她。

他不懂,也不知道,他到底要怎么做,怎么做她才能喜欢上他。

哪怕她殚精竭虑的算计中,掺杂了一丝不舍,他便甘愿为此万死而不辞。

南宫导低下眸,松开了指腹间沾染上他体温的金链子,他站直了身子,定定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