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赊刀人(80)
第 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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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0月30日，著名武侠小说家查良老先生在中国香港逝世，享年94岁。
文坛哗然，在香港举行了盛大的葬礼，全网哀悼。
刁昐依然呆在酒店里没有出门，直到酒店前台说有人找他。
刁昐整理好仪容下了楼，发现来人还挺眼熟，是赊刀的时候在查良先生身边的人。
那人眼睛都还是红的，看到刁昐来了似乎有些愤愤，说：“我家先生临终前......吩咐给你这个。”
刁昐接过来一看，有些诧异，不是刀，是一张卡。
“里面有三十万，密码是六个零。”那人平复了一下情绪，说，“刀已经被我们先生当成随葬品了。”
刁昐挑眉，坦然收下钱，用少有的恻隐之心安慰了一下这位年轻人：“节哀。”
那人没理，直接转身走了。
其实他实在搞不懂，为什么要给这个江湖骗子一样的人这么多钱。老先生说他是赊刀人，可是赊刀人是何方神圣啊？他只知道自己敬爱的先生去世了。
刁昐看着他带着情绪的离开的背影，有些感慨，叹了口气，先去银行将这些钱转到自己的户头上去，然后又回了房间，顺便订好了回去的机票。
“查良老先生去世了，不会和你有关系吧？”姚耀林在电话那一头说。
“怎么说的和我杀了他一样呢。”刁昐笑，随即笑容渐渐变淡，说，“我确实给他赊刀了。”
姚耀林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还挺喜欢他的吧？屋里他的书还挺多。”
刁昐的声音轻轻的：“是啊......我很喜欢他。但是喜欢能怎么样呢，该离开的，还是会离开。”
姚耀林觉得他似乎意有所指，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好转移话题：“小瑶那丫头也很喜欢查良老爷子啊。昨天看到新闻哭了好久，唉，今天都还没哄好。”
刁昐笑了笑，说：“我给她带点伴手礼回去她就开心了。”
姚耀林也笑，说：“那确实。”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那我有没有伴手礼啊？”
刁昐故意说：“没有。”
“啊——我不嘛，我想要礼物。”姚耀林故意撒娇道。
刁昐没法想象姚耀林一个八尺壮汉撒娇是个什么场面，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好哄着他说：“带带带，我给你带总行了吧。”
姚耀林满意地笑，想了一会儿又说：“算了还是不用带了。”
“嗯？”刁昐疑惑。
“你就是我的礼物。”
刁昐回去的时候给姚瑶带了一本绝版的查良先生小说合集，没想到姚瑶看到后更伤心了，抱着书哇哇哭着奔回房间了。
“我是不是做错事了？”刁昐站在原地看着姚耀林，难得手足无措。
姚耀林无奈地笑笑，说：“她会知道你的好的......”他走近几步，微微俯身看他，问：“我的呢？”
刁昐疑惑看他：“什么？”
姚耀林理所当然：“礼物啊。”
刁昐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说：“你不是不要吗？”
姚耀林挑眉：“我什么时候说不要了？”
刁昐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也不说话，坏笑着看他。
姚耀林轻笑一声，一把将刁昐扛在肩膀上带回了房间。
“哎你干嘛！你放我下来......”
在房间里哭得抽抽嗒嗒的姚瑶听见外面的动静，眼泪停了一会儿，懵懵懂懂地问：“怎么了？”
在一旁一直安慰她的卓远淡定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她哭得更大声了。
一轮做完，两个人汗津津地趴在一起，一时间安安静静，享受贤者时间。
刁昐趴在姚耀林身上，默默地看着房间里墙壁上挂的那副中国地图，好一会儿，突然说：“要不我去找什么事情做做吧？”
姚耀林顺着他的脊背往下摸，摸得刁昐浑身酥麻。他的嗓音低低的，问：“你很缺钱吗？”
刁昐：“不缺啊。”
姚耀林：“是啊，而且再不济也有我养你，你干嘛出去受累？”
刁昐的手指在姚耀林胸前打转，说：“家里就我一个闲人。你们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我一个人多没意思啊。”
姚耀林说：“你锻刀不好玩吗？”
刁昐笑了一下，说：“累死人了，好玩什么啊。我也不是说要多少钱，我就是想做社工......做点实事。”
“社工？”姚耀林问，“那种志愿者吗？”
刁昐笑着点头：“是啊。”
姚耀林更疑惑了，说：“为什么啊？”
刁昐说：“多积点德嘛，为自己的后半辈子考虑。”
姚耀林忍不住笑出来，说：“好吧，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刁昐笑：“好。”
刁昐向来是个实干派，说去做社工就还真的去联系组织了。
姚耀林下班回来，看到他拿着电脑跟什么人聊天。刁昐算是个老顽固，之前的手机都是老人机，用电脑几乎不可能。这回看到他用电脑，还有点儿惊讶，上前去问他：“联系上志愿组织了？”
刁昐点了点头，唇边的笑意还没褪：“啊，是。”
“负责人？”姚耀林凑上去看他的电脑屏幕，“呦，万和，这不是京城最大的民间志愿者组织吗？我听说他们还是和政府有联系的，你已经进去了？”
“是啊。”刁昐颇有些小得意，“我说我在汶川地震做过志愿者——他们那儿也能查到记录，他们马上就录用我了。”
姚耀林挑眉笑：“呦，厉害啊。那你明天就能上岗？”
刁昐也笑：“啊，最近在一个养老院做志愿者。”
姚耀林点点头，又问：“那要不要我下班了来帮帮你？”
刁昐：“不用啦，你下班都几点了我们也该回来了，你来接我就行了。”
姚耀林俯身亲了一下他的额头，说：“行。”
刁昐的志愿者生涯就这么开始了。姚耀林一开始还怕他性子清冷又少与人接触，会在志愿者队伍里做不好，结果没想到他在其中还挺如鱼得水，在养老院当护工还挺受那些老人家喜欢。第一天去接他的时候还有老人问：“这是谁啊？”
姚耀林刚想自报家门，刁昐就笑着回答：“是我男朋友，是个警察。”
老人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挥手：“好，好好好。”然后他就自己推着轮椅回去了。
刁昐笑笑，跟姚耀林说：“走吧。”
姚耀林愣了一下，才快步跟上。
虽然有个小插曲，但是不得不说刁昐很明显地开心起来了。他的笑也不一样了，之前的笑多少有点疏离淡漠，是骨子里带的冷；现在笑得就很暖，在这些老人面前真的和孝顺的子女一样，眼睛都是亮的。
姚耀林开着车，偏头看了一眼累得睡过去的刁昐，微微叹了口气。他之前隐隐约约的有感觉，这回是真的确定了，刁昐是很渴望长辈的爱护的，很渴望家庭的温暖。长辈爱护不能强求，他就领回来那么几个孩子。从最初的敬恒，到后来的卓远，本来清清冷冷的四合院有这几个活宝热闹了不少。想来，生在一个赊刀人家庭，他应该是没怎么体验过这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