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赊刀人(66)
莫雷看着紧闭的房门，一语不发。
“......别过来。”季风晟走了几步，听到顾肆野颤抖的声音。
他顿住脚步，沉默半晌，说：“可是我找到你了。”
顾肆野把头往臂弯里藏，带着哭腔的声音又响起：“你别过来。”
季风晟冷着脸，往前走，在他面前蹲下，问：“为什么？你害怕我吗？”
顾肆野沉默着，他当然不是害怕。
季风晟柔下声音，说：“别怕，让我看看你。”
可是顾肆野把自己的头埋得更深了。“不好看，别看了。”他说。
季风晟一愣，他突然想到鬼魂一般会保持死时的样子，顾肆野死时应该不会很好看，所以才不让自己接近。
季风晟想清楚后，轻声笑了，慢慢将自己的样子恢复成正常鬼魂的形象——即在顾肆野眼前展现自己的死相。
“看我，我也不好看。”季风晟诱哄着说，“你嫌弃我吗？”
顾肆野僵硬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抬头。
他确实脸色灰白，而且因为是吃安眠药自杀，所以嘴角还遗留着些许白沫，瞳孔涣散，死气沉沉。
确实不好看了。顾肆野活着时候的灵动，确实没有了。
但是顾肆野看到了季风晟的死相——半个脑袋都砸得稀烂，眼镜腿狠狠地插进眼眶，校服都被染上了血污——顾肆野一下子就哭出了声。
他颤抖着抚摸季风晟破碎残缺的脸，泪水不断地从了无生气的眼睛里滚出，落在季风晟手腕上。他哭着说：“你怎么......我......季风晟......啊......”
他一句完整的话都讲不出来，季风晟慢慢把他抱进怀里，他就抓着季风晟衣领，泪水浸透了衣襟，季风晟都能感觉到顾肆野泪水里灵魂的温度。
季风晟慢慢地拍着他的背安慰他。
顾肆野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看着他的脸，问：“疼吗？”
季风晟动作顿住，过了一会儿，才笑道：“不疼。”
顾肆野的眼泪又下来了：“你骗我。你总是骗我。”
季风晟又把他抱住，说：“我这次不骗你了，我们一起走，好吗？”
顾肆野问：“去哪儿？”
季风晟答：“转世，投胎，下辈子我们俩还在一起。”
顾肆野听着眼眶直发酸，手抓着季风晟的胳膊，手指都在痉挛：“可是我走不了——”
“pong！”
房门被猛地撞开，莫雷惯性地摔倒在地上，顾予安赶紧跑了过来。
她看到顾肆野沾满泪痕的脸。
“肆野......”两滴热泪滑落，顾予安泣不成声，“你......”
顾肆野：“姐姐......”
顾予安捂着脸痛哭，哭着说：“你跟、季风晟走吧......姐姐不拦你，你们走吧......”
顾肆野：“可是......”
莫雷的手机突然响了，来电人居然是刁昐！他赶紧接起来，只听得刁昐说：“顾家有拘魂阵，阴差都来了带不走人，你们......”
“拘魂阵......”顾予安想起什么，挣扎着爬起来，跑到客厅的案桌前，一把将桌上的香炉和遗照狠狠摔在地上。
香炉和相框应声而碎，香灰洒了一地。
顾肆野突然觉得身上的枷锁轻了很多。
不等几人反应，窗外狂风大作，一个白衣白帽拿着招魂幡的鬼差从窗外飘了进来。
他看都不看在场的几位活人，对季风晟和顾肆野说：“走吧。”
顾肆野看向季风晟。
季风晟好像又变回了正常的样子，对着他笑，轻轻地点了点头。
鬼差一挥招魂幡，季风晟和顾肆野牵着手和他一起离开了。
直到一切风平浪静，莫雷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刁昐上楼，看到屋里的一片狼藉，很是惊讶了一下，喃喃道：“这阴差难道是想让我收拾烂摊子？”
莫雷看到他过来了，赶紧上前问：“刁大哥！他们......他们是走了吗？”
“啊，是啊。”刁昐从房间里找出季风晟栖身过的小刀收好，说，“转世投胎去了。”
“转世投胎......”莫雷愣愣地说着，一屁股坐在香灰遍布的地上，长长地松了口气。
当夜，姚瑶看到刁昐将小刀收好，愣了愣，瞬间想明白了某些事，一个字都没问，自己回了屋子。
刁昐看着小姑娘紧闭的房门不知道在想什么，院子大门却开了。
是姚耀林。
“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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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顾肆野因为作为鬼的时候哭过，灵魂受损，所以转世后体弱多病易沾染脏东西；
季风晟转世后手腕上和胸口上有胎记
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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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初，姚耀林的肩膀总算好了，拆掉了石膏的他表示轻快多了。
卓远在季风晟离开后一天就从夏令营回来了，并且获得了高考加分。
而敬恒的赊刀人能力也与日俱增，自己办了一些小案子，并且事无巨细地把这些案子全部记录了下来。他这也不是突发奇想，就是因为他办案参与度过高，怕哪天自己玩脱了，还能有文字记录证明赊刀人曾经存在过，或是让后人凭着他的笔记将赊刀人这个行当延续下去。
大概在一月下旬，刁昐突然把敬恒叫道了自己的房间里，问他有没有什么异常。敬恒还在疑惑呢，就看到床对面挂的中国地图台湾花莲的地方像有实体一样震动塌陷了下去，自己也感觉到严重的震感，头晕目眩。他大惊，转头问刁昐：“这是......”
“你看到了？那也不用我多说了。”刁昐说，“花莲地震，你带把刀去一趟吧。”
敬恒还震惊于地图上诡异的塌陷，咽了口唾沫，说：“现在就去？”
刁昐：“随便你，在地震发生之前去就行。要给自己留下准备时间。”
敬恒：“你......不去吗？”
刁昐看了他一眼，说：“你还没习惯自己一个人做事吗？”
敬恒愣了一下，答应了：“好吧。”
但是刁昐也不是真的就撒手不管了，在敬恒出发前两人研究了很久怎么样用最小的动静救出最多的人，最后还是决定在各种人群聚集地做准备。
把敬恒送走的时候，姚耀林问刁昐：“这还是他第一次自己办这种大事吧？”
刁昐没吱声，只是点了点头。
姚耀林乌鸦嘴道：“你就不怕他......”
刁昐：“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姚耀林噤声。
过了一会儿姚耀林还是说：“你真的放心让他一个人去？”
“不放心也没办法。每一代赊刀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刁昐咽了口气，“上一代赊刀人并不能陪继承人多久，敬恒算是幸运的了。”
姚耀林沉默了。
刁昐没理他的沉默，挥手示意他赶紧回去。
到了家门口的时候，姚耀林突然开口：“小瑶和卓远想去学校住宿。”
刁昐动作一顿，问：“他们怎么突然想起去学校住？”
姚耀林无奈地笑了笑：“你这里离学校有点远，而且他们都快高三了，在学校方便复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