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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赊刀人(11)

作者: 木吻青 阅读记录

然后他真的把花往姚耀林怀里一塞就走了,头都没回。

姚耀林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一脸莫名其妙,然后进病房把花又插回小姑娘的花束里了。

敬恒听愣了。

姚耀林翘个二郎腿,一脸臭屁地蔑视这个啥也不知道的小徒弟。

敬恒傻傻地问:“为啥我师父从人家那里拿了支花啊?”

姚耀林说:“赊刀人,在收刀的时候要么把刀收回来,要么就收一些物件儿,或者收钱。不管价值不管多少,有就行。”

敬恒:“这也是赊刀人的规矩?”

姚耀林一点头:“是。”

敬恒皱着小脸:“怎么感觉对赊刀人你知道的比我还多啊。”

姚耀林不客气地笑了。

这时候刁昐做好了饭出来了,问:“你们俩说什么呢?”

姚耀林起身伸了个懒腰,不以为意:“说了些你的光辉历史。”

刁昐莫名其妙。

敬恒对刁昐的观感非常复杂,他对赊刀人的了解到底是浅了,不知道刁昐的苦衷,在那里嘟嘟哝哝地说:“汶川大地震的时候我就算才上小学学校也组织捐款了的......”

刁昐耳力不如以往,好不容易听清楚他说的话,脸色马上就冷了下来,抬眼看一脸讪讪的姚耀林,又看了一眼兀自愤愤的敬恒,静默了一会儿,才说:“知道1998年特大洪水吗?”

那个时候敬恒才刚出生,不过也有所耳闻,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一脸懵地点了点头。

“1998年特大洪水是一场包括长江、嫩江、松花江等江河流域地区的大洪水。自1997年末开始,我父亲效仿早期赊刀人背着一箩筐刀在受灾最重的江西、湖南、湖北、黑龙江四省以及其他全国遭受了洪灾的29个省市走街串巷赊刀警告,”刁昐目光有些游离,眼神看着让人胆寒,“这次他说的谶言很明确,就是有大洪灾。但是没有一个人信的。”

刁昐垂下目光,笑了一下,继续说:“自洪灾开始我父亲就投身于抗洪抢险,抢险结束后就一病不起,于2000年初去世,享年38岁。”

敬恒似乎理解到了洪灾和刁昐父亲去世的联系,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反应。

就连姚耀林都愣住了,他也不知道这件事。

“2008年,我十八岁。”刁昐笑笑,说,“我还想多活几年。”

这顿饭吃得很不愉快,吃完了刁昐就把敬恒赶回自己的房间去了,却很神奇地没有赶姚耀林。刁昐其实觉得自己也有点失态,不知道为什么会给他们说自己父亲的事情。为自己辩白吗?没有必要,以往又不是没人误解自己。但是......他本能地不想让这两个人误解自己。尤其是姚耀林。

刁昐不赶人,姚耀林也厚着脸皮不走了,就一直跟在刁昐屁股后面,搞得刁昐都烦了,暴躁问:“你有什么事?干嘛一直跟着我。”

姚耀林一脸为难与纠结,直到刁昐又要不耐烦赶人了才赶紧开口:“你之前帮我......是不是也犯了忌讳啊?你现在,是有了什么......了吗?”

刁昐听他说完,半天没开口,就那么盯着他看,看得姚耀林一个八尺大汉都发怵了,才开口说:“报应什么的,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姚耀林瞬间明白了:“去年......你那个肺结核!”

刁昐听他说起这事莫名觉得很烦,转身不想理他了。

“那你现在?你有没有去医院好好治疗啊,你......”

“闭嘴。”刁昐皱着眉怒道,“你一个刑侦队长整天这么闲的吗?”

姚耀林哑了火,愣愣地看着他。

“我就是......想对你好......”他说。

“不需要。”刁昐冷硬地拒绝,“我建议你离我远一点,赊刀人不是什么好玩的东西。”

姚耀林彻底愣住,看着他不知所措。

刁昐叹了口气,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说:“你的命太好了,接近我会让你的命格受损,所以......”

姚耀林急忙说:“但是我们不是朋友吗?!”

刁昐感觉自己的火气又上来了:“赊刀人不需要朋友,更何况你的朋友兄弟那么多,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你干嘛死盯着我一个。”

“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刁昐喘了口气,感觉自己又要咳嗽了,努力忍了下来,说:“赊刀人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灾祸,你命格太好了我不忍心糟蹋你。”

“那敬恒呢?”姚耀林不死心。

“他是我的接班人。”刁昐突然诡异地笑了,“赊刀人就是要选命不好又命硬的人。”

姚耀林感觉自己突然有点不认识刁昐了,两个人沉默地对峙了一会儿,最终是姚耀林败下阵来,拿起自己的外套,走了。

刁昐则颓然跌到被子里,用被子捂住口鼻,把声音捂在被子里,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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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故事纯属虚构,请勿当真。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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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耀林自然是不会那么轻松地就走的。

他回去之后利用自己刑侦队长的职务便利又去查了刁昐的病例,当他看到刁昐的结核是良性的时候松了口气,看到今年年初已经痊愈并且后来都有按时去复查现在已经基本痊愈的时候彻底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幸好这小子还挺惜命。

姚耀林一个人坐在书房对着电脑一言不发。

长夜漫漫,反正他也睡不着,干脆又去查了查刁昐的户籍。当他以为刁昐这么个神神叨叨的赊刀人户口信息会很离谱的时候发现他的户口信息很简答,也很普通,京城本地人,父亲2000年逝世,后来可以说是靠着父亲留下来的遗产过日子,不过还是住的孤儿院,成年了才彻底出去。

刁昐是从小跟着父亲出去赊刀的,也就是说从小就见惯了人间疾苦。

是因为这个,才会然他现在变得“冷血无情”吗?

不,不是的。几年前认识刁昐和刁昐还走得近的时候,感觉还是有人味儿的,不像现在......

现在怎么了?其实如果是不是很熟悉的人看的话,会觉得刁昐和几年前一样没什么不一样。但是熟悉他的人就会觉得......刁昐更没有人味儿了。

他有轻微强迫症,没有任何兴趣爱好,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对待任何人都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远,前几年还抽抽烟喝喝酒,现在就连烟酒都不碰了。

沉默,克制,冷眼旁观。

他好像真的成了一个纯粹的......旁观者。

夜渐渐深了,就算姚耀林心理上始终无法冷静下来,但是生理上还是困得不行,澡也不洗就直接扑到床上睡了。

可能是睡前都在想刁昐,他居然梦到刁昐了。

这个梦是光怪陆离的,穿插了很多之前他和刁昐相处的画面。但是有两个虚拟的画面是很清晰很真实的。

第一个场景是自己参与到某一场刁昐预言的某一个灾祸中,扭头一看发现刁昐像个没有感情的东西一样在旁边冷眼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