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小说不如卖煎饼(26)
“走吧，去吃牛肉面。 ”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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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一件好事
“想到烧烤，就觉得恶心。”林影吃完面去结账。
秦淮以为林影会是那种吃相很文雅的女孩子。
事实上她的吃相又快又好，饭量还比秦淮大。秦淮想着既然是别人付账，他心情不错地加了四个鸡蛋，五根烤肠，外附一份小菜和加量。
“为什么？”秦淮的触手收在衬衣里，不感觉有什么不好，“你吃牛肉面不会有种血腥感么？”
“那我还吃了个人进肚子里，怎么不说那个人还要更恶心一点？”秦淮将荷包蛋往肚子里塞。
太久没吃牛肉面。
好像连牛肉是什么味道都不记得。
是咸还是淡?好像都尝不出是什么味道来？全天下的肉好像都是一个味道，人和牛都是一个味道，牛和他自己是同一个味道，都是那种又香又腥的。
这家的牛肉面牛肉特别少，只有那么零零碎碎几块浮在面汤上，剩下的都是细长的面条，因为食用者过于慢吞吞地食用，似乎已经有些像是要融入水里了。
“我觉得这家牛肉面的味还不如我自己。”秦淮一面吃着牛肉面，一面刷手机。
面馆里没很多人，或许是这家手艺不是特别好的缘故，也或许是因为今天是工作日，还是林影说今天是星期一 ，正好是有一个星期里人开始工作的日子。
秦淮已经很久没关心今天是星期几的问题了。
反正星期几都是一样的生活，吃饭睡觉然后坐在电脑桌子前发呆，然后一个字都写不出来，到了快要没有时间的时候开始疯狂敲击键盘写出一堆狗屎不如的东西，到了夜深人静之时，便开始否定自己人生的意义。
这时候通常要打开网易云的。
反正每天都会有这个自我反省、自我惩戒的环节，但每天都不会有任何的改正，今天的秦淮和昨天的秦淮是一样的没用，而且还能保持明天继续。
“别说了。”林影坐在椅子上抽烟。
“你不加辣椒？”
“我不吃辣。”秦淮低头看着手机，一口面险些放进了鼻孔里。
“你能不能好好吃面别玩手机？”
“不玩手机我就会紧张。”秦淮照旧看着他的手机，吸了吸鼻子，“这里人这么多，感觉呼吸都呼吸不上来，真烦。”
“有没有人在看着你。”林影晃动自己手机的时候，上头挂着的凯蒂猫就对着秦淮的眼睛晃个不停，“就几个人。”
“那我看你，你不紧张么？”她笑着问。
“你是烧肉。”秦淮喝了口热汤，“会说话的烧肉。”
“你总不能一辈子低头看手机。”林影说，“我们去医院还怎样？总不能你也低着头玩手机？”
“现在逃避就是有用，逃避听上去很丢脸，但就是有用。”秦淮将手机关了，放桌子上。
他看着自己的面有些为难。
“可以打包么？”他问。
“可以。”林影瞥了眼碗，不留痕迹移开视线。
“那我还要一个荷包蛋，两根烤肠，再拿三瓶雪碧。”秦淮恬不知耻道。
“大哥哥。”
“大哥哥。”
他将最后一口面汤喝干净了。
“大哥哥，送你一朵花花。”
秦淮这才茫然地抬起头。
是个穿着毛衣的小男孩，衣服外面套着校服。
“大哥哥不要一直不高兴的样子。”小男孩说，“这样子会长皱纹的。”
秦淮心里有点不高兴了。
“不要难过。”男孩子对着秦淮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谢谢你。”秦淮干巴巴说。
他的手都有些不知道往哪里放，他倒是希望他像刚才一样一直在玩自己的手机，
但这时候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玩显然是不太妥当的。
小男孩舔了舔嘴唇，把那朵干巴巴的小花放在秦淮的桌子上。
好像是月季，也可能是其他什么种类的花朵。
看上去也是门外绿化带里折的。
思州的绿化带是个很神奇的存在，不管是什么季节都会有花在开。好像都不知疲倦一样。
“我是不是一直都是这种死人的表情？”秦淮问她，“我的表情看起来心情一直不好吗？”
“对啊，你看上去表情就像是别人欠了你十几个亿。”林影把自己吐出来的红山茶放在那月季旁。
“笑一笑。”林影说，“秦涸就经常笑嘛。”
“我笑起来又不好看。”秦淮想了想，“我笑起来就更诡异了，本来就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为什么呢？”林影伸出手来，挑着秦淮的嘴唇让他的唇像是弯了起来。
“要笑对生活。”林影拿着她的手机对着秦淮拍照，“你看，现在多好啊。”
“你要不想一想碇源堂笑容满面笑对生活吧。这个比喻不恰当，那么你想一想你高中最凶的老师，日日笑着。”秦淮翻了个白眼，“自己爱笑就去笑吧，别叫我笑。”
“去死吧，狗屎的世界。”秦淮把月季往兜里一揣，等着饮料上来。
“别人要杀你的时候，你不是跑得最快的一个？”林影反问，“你比谁都爱惜性命。”
“说着想死，但不会有去死的勇气。说着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完全不行，但是恨不得活到天荒地老。”她微微抿了唇。
秦淮不知道她是不是又换了唇釉。
唇釉和口红有什么区别秦淮一点儿都不能分清。
“说谎谁不会啊？”林影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特别不好。
“你骂我。”秦淮嘿嘿一笑，“不喜欢我死人脸去死就可以了。我就死人脸捏。”
他将林影和他的距离在心里又移得稍微远了一些，从可以交际的人移到看起来不错的陌生人。
秦淮擦干净自己的嘴：“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林影没回答他。
林影说完这句话就安静下去了。
“吃到牛肉面又想起我的妈妈。”林影撑着脑袋，神情松懈下来，“就好像妈妈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一样。”
“但我把思州所有会有牛肉面的店都吃了一遍，包括那些快要倒闭的、还有风评一点都不好的，都没有妈妈做出来的那个味道。”
“放心好了。”秦淮说，“至少你还活着，活着就会死，死了总是有机会去见到你的妈妈的。”
“我谢谢你。”林影笑了起来。
“今天还是有好事发生的不是么？”林影笑着说。
“什么好事情啊？”秦淮问她。
好事情。
秦淮当然希望天天都有好事情发生。
最好每天都会有馅饼自己砸在秦淮的脑袋上，秦淮都不用弯腰去捡起来的那种。
“你看花。”林影纤细是手指握着那两朵看上去很像的花朵。
山茶花没有刺。
玫瑰花和月季花都有刺。
但它们都很好看。
都是一样的美丽的红色的花朵。
秦淮不喜欢花朵。因为花朵总是很贵，总是和一些乱七八糟的复杂的情绪联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