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小说不如卖煎饼(23)
秦淮想起居然还是差了一天保底没写。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零九。
四千。
写不出来,感觉宁愿去杀个人。
方胜都被他写死了,居然还要写四千个字来。最后的四千个字秦淮总不能写方胜死而复生征服这个世界。但是可以学学唐x三x搞搞儿子孙子,再来个男主重生转世水点字数。
“秦淮,你的键盘好响,”林影洗澡的时候还在哼歌,“手不疼?”
秦淮抓着自己滴血的长头发。
“秦淮,你一个月保底多少钱?”林影又问。
“别烦我。”秦淮的笔记本啪嗒一下合上了。
他的心情糟透了。
这是他自己的出租屋。
地上全是血,还有呕吐物掉在地上,风一吹,这股又腥又臭的风就从破碎的窗子里飘来。
“写不出来。”秦淮在键盘上胡乱按了一遍。
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灵感枯竭,无法组织语言。
什么东西都挤不出来,就算写出来的也是零零散散的不为句子的玩意儿。
“五十一分钟,四千,把我杀了,不如把我杀了。”秦淮说,“我现在就去跳楼,”
林影洗完了澡,套着芳芳的衣服,见到了就是一幅极其诡异的场面。
地上还有激烈的打斗的痕迹,甚火苗还在烧着,蒙娜丽莎的红山茶掉落在地上,已经枯萎了,花瓣的边缘泛起了紫色
秦淮穿着他那身白衬衣,胸口的位置全是血。
秦淮一脸苦大仇深地看着他的键盘。
“秦淮,你为什么不用你的触手来敲键盘?”林影顿了顿。
“你好睿智。”秦淮停下了。
“但我电脑只能连一个键盘。”秦淮苦恼道,“四千字!去死吧!哈哈!”
“每天都要给读者喂这种馊掉的饭吃!真是受不了!”秦淮说,“无所谓无所谓。”
“数据不好,反正丢脸的是编辑。”
秦淮一屁股坐在那团触手和血肉上:“见鬼的,我以为昨天是最后一天,已经写完结局了。”
“写点儿番外呗。”林影从口袋里掏出根烟来,就着那个男人的火点了烟。
“抽烟吗?”林影问他。
秦淮微微诧异了那么一瞬,“你抽烟?”
“对啊。”林影吐了一串烟圈。
她的红裙子脏了。
丢进水池里头泡着,血渍怎么样都洗不干净。
林影现在穿的是芳芳的衣服,一件碎花的睡裙,露出一节小腿来。
“你不冷?”秦淮瞥了眼她的小腿。
“你不觉得我的腿好看么?”林影一脚踩在台阶上,拖鞋上有一个小熊抱着冰激凌。
“挺好。”秦淮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word文档上。
1031个字。
写方胜曾经做过的梦。
方胜的故事,原本设定是一个超级大长篇。这么仓促的结尾好像什么都不能写完。
“你保底一个月多少?”林影凑过来看他写的。
“别看!”秦淮转过脑袋去。
他胃里还是那种腥臭味。
“保底六百。”秦淮说。
“六百?”林影索性在他身边蹲下来了,抽着烟,“你这六百……你手里这把键盘都要四五百起步吧。”
“这我老婆。”秦淮翻了个白眼。
楼道里只剩下他在敲击键盘的声音。
林影又开始吐红山茶。
“你又吐了。”秦淮说。
“是呢。”林影的手别着烟。
白色的烟雾在火光里四散而开。
“抽烟的时候,总会想起秦涸。”林影说,“只要是和死亡有关的事情 ,都总会想起秦涸。”
“你当时有没有听见秦涸的声音。”
“她喊你哥哥。”林影将烟头摁在地上熄灭了,一脚将火星子都给踩干净了,“她对你还真是好。”
“你相信爱了吗?”林影问他,“你妹妹多爱你。”
“相信。”秦淮的触手一面敲字一面流血,“爱能不能帮我把保底写完?”
“爱能不能帮我交完这个月的房租?”
“爱能不能送我上个天榜?能上不要说爱,我变成圣母秦淮都可以。我明天就去普度众生,跟我我一百零一个仇人和解。”
“真受不了。”林影将蝴蝶结别在睡衣领口,然后扎了个单马尾,“我也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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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要不要走
“真不走?”林影问他。
秦淮摇了头:“不走。”
“你先下楼。”林影于是这么说,有些急切。
秦淮都不知道她看上去纤细的手腕,竟如此有力。
秦淮被她丢出去,险些栽倒。
他在楼道口还未站稳,忽然听见一声巨响。
“现在房子已经被烧了。”林影拍了拍手,拖着秦淮下了楼。
秦淮知道自己如今的神情,必定是很狰狞的:“你炸我房子。”
“嗯。”林影对着他摊了摊手,“总归我们的设定在一本小说里,楼里又没真人。”
“你什么品种的悍匪啊…”秦淮颇为无语。
其实他心情还挺不错。
毕竟秦淮已经下定决心去思州一中门口煎饼,这辈子都不打算再写小说了。这叫比别人少走二十年弯路。
天还是阳光明媚的,太阳还是一个又白又亮的大圆球。
这个角度的天,太阳刺得人睁不开眼。只要睁开眼,就会泪流满面。
“今天的天真好看。”秦淮蹲下来。
居民楼在身后熊熊燃烧起来,好像白日里一朵毫无素质的烟花。
秦淮的什么东西被烧了。
“你的居民楼是一个剧情点。”林影蹲在他旁边,“烧了。”
“举报你能不能赚钱?”他伸出伤痕累累的手。
什么也没抓到。
风没形体。
“林影,你不累吗?”秦淮问。
他被浓烟呛得咳嗽了两声。
“累啊。”林影坐在他身边的废墟上,“昨天差点死了,你觉得我不累?”
“也不是累,好像有点儿差不多习惯了。”她说,“好像已经不记得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我的生活是一个怎样的形状?”
“我的专业又不好找工作,要是能一直读书不找工作就好了。”
“但是我也是会老的,人不能一辈子都做不切实际的梦。”林影在口袋里找烟抽,没找着。
“你好歹还有大学读。”秦淮的心里不平衡再次发作,“好嫉妒噢。”
“什么都做不了,捡到了键盘就把当作我维持生计的破玩意儿。”他说,“一点不想去想今后的事情。”
“谁知道今后会怎么样?”
“不想这样老去,不要在日复一日无聊的日常里荒废掉。”她说着,又吐了一口山茶花,丢在地上,素质很差,“凑合过日子。”
“真的有人有治愈的能力么?”秦淮想到了这个问题。
他挺后悔的。他应该写个超级无敌男主角,然后秦淮征服世界成为秦始皇2.0,正好他姓秦。再来个自传,就叫《大秦帝国之崛起》。
风和日光都恰到好处,适合发呆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