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飞】夜色幻曲(89)
一年两年……不过是一块儿又一块儿土地上的过客。
这是施加在异类身上的诅咒。
在放荡的剑客也需要一个养老的故乡。
再结实的船只也需要一个回归的港湾。
战斗打得了一时，打不了一世。
至上的娱乐……不过是声色犬马罢了，这些他都没兴趣。奇异的风景，看了一遍又一遍也看腻了，世间的一切全都趋于了平静，丧失的激情和活力，褪色成沉稳和淡雅。
汹涌澎湃的大海变得风平浪静。
飞影曾经问过他，他有没有同类。
答案是：算是有，但他们不愿意醒来，因为他们不愿意面再面对这个世界。
他的求生欲望更强一些。
早有厌倦，却又不想抛弃。
一起安然的躺在满天星斗之下成了最大的乐趣，虽然它们亘古不变。但这就是人造景物和自然景观的区别。不管人造的东西有多么的典雅壮观，它们终究会有被抛弃的一天。而充满活力的生命，却永远都是经典。
给人发自内心的安宁……
因为生命是一体的。
这是人类的世界，得遵守人类的法则，不能肆意妄为，只能在他们的尺度下行事。但对于有力量者，做到这一点很难，越轨很常见。
只能尽量的克制。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只需将损失减小到最低。
他们望着漫天的星斗出神，感到归宿就在身边……这就足够了。
心也可以成为归宿。
这两天幽助的心情越来越烦躁，他不想回军队，不想回不一样的军队，却又别无选择。
这两天他一直找桑原打架，浪费了静流不少伤药。
她只是默默的看着，任由两个小伙子胡闹。
因为她知道他们两个都不好受。
这一天，他终于无事可做了，在家里烦闷的躺在床上。思索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感到思维越来越混乱。
我到底该怎么办……
母亲走了过来，坐到了他床边。
幽助把头偏到了一边，说实在的，他一直有点……怨恨这个母亲，给了他私生子身份，害的邻里都拿歧视的眼光看这他，打架也因此比正常人成倍的好。
“不想做就不要勉强自己去做，没人逼你。”她开口说道。
说的轻巧！
要是这么开小差的话，岂不是等于抛弃了你们？
“我是个敢作敢为的人，没想到我儿子会这么弱！”
一听到这话幽助就气得有些不打一处来，他转过身来。“妈妈，那你……为什么跟爸爸……”
“啊，问我为什么没跟他在一起吗？一开始我的确是想跟他结婚，但日子久了，我才发现……我们没有在一起的可能。”
在这个未婚先孕等于死罪，离婚等于叛国的年代，她敢公开这么做很有勇气。
“你爸爸什么样你也看到了。”
幽助沉默，虽然那是很小的时候的事，但他隐隐约约记得。
“我当时想过无数次，究竟是一辈子都这样，还是走出来，最后我选择走出来。”
“那……你们……”
“相没相爱过？有过，而且现在还是。但很多情况下，光有爱情是不够的。对于萤子和你，我感到很放心。”
放心他的妻管严……
有点伤自尊。
“做你想做的事，孩子，我们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弱。”
“可是……你们……”
“宁可后悔一时，也不后悔一世，这是我的原则。”
“妈妈……”他这才意识到，母亲一直是顶着多大的压力生活的。
他对她的态度有点太次了。
“碰上大赦就会没事，顶多二十年的事，何必自寻烦恼，每日都这么消沉呢？”
“我……”
“你还是我儿子吗？”
我是……
幽助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径直跑了出去。
他想到该怎么办了……
该去问问桑原怎么想了。
两周以后……藏马郁闷的看着两个衣衫褴褛，宛如刚从地狱爬出来的两个饿死鬼，无话可说的给他们加菜。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这还不——绒衣——早……噶……”他的话都说不清楚，把嘴里的鸡肉咽下去，好好说话：“找到离奇事故发生最多的地方，就能找到你们了。”
飞影毫不客气的哼了一下，多行不义必自毙，这老狐狸一路上没干好事。
“开了小差，你怎么跑到我这儿来了。”
“啊……因为你这里最安全……而且……”他用眼睛的余光看了身边的桑原。
十天没吃东西让猪的吃相都比他好看。
毅力真是够惊人的，还是没放弃……
“而且……嗄”他搜肠枯肚的向下一句话。“而且要是你不同意的话，我们就告发你们不是人类！”
“会由人相信吗？”毫不买账，而且你那是等于让我杀了你。
“别这么无情吗……好歹我们也是老战友了……”
“没影的事。”飞影划清了界限。他可不想拖着这两个人类到处走。
不过……他们也没法放任他们就这么到处晃悠。
看到两个人没有再明确的表示赶他们走，幽助知道自己的计谋成功了。
“再来一盘！”无赖架势摆出来！
两只强盗啊……
藏马无奈的笑了，怎么说呢……这两个人以后……功过相抵吧。
这只是一场演习而已。
第五十五章
他们的旅程一直处于不稳定的状态，两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的加入更是雪上加霜。
有一点他们是能达成一致的，那就是宁可作反击的人，也不愿意做只会抱怨的人。
所以破坏力很大。
惹下的烂摊子不少。
但桑原多少有点郁闷，因为……不知怎的，他觉得雪菜离他越来越远了。
虽然同处一个屋檐下，却感觉是两个世界的人。
什么都为她做不了，也不能跟她一起生活，只能远远的看着。
远远的守望。
这样的状况让他感到绝望。
但他已经习惯了用欢笑掩饰悲伤。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的打架技巧也突飞猛进。
可是……依然感觉到其间有一道鸿沟。
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一道种族的鸿沟。
有一天，藏马很平常的受到了一次挑衅，他和飞影出门处理去了，留下他们三个原地不动。
桑原说要给雪菜买一点当地的鲜花，把幽助也拖出去了。
雪菜看着他们匆匆离去的身影，知道自己又让人类感到绝望了。
无言的叹气。
但她也没办法，不同种族是不应该有交集的。
静静的看着窗外的云朵一点一点的飘散，忽然怀念起幼时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虽然跟哥哥在人类的夹缝中过的很艰苦，但没有这么多的烦恼。
门突然被踹开，她平静的回过头来。
“请问你们是谁？”
“妖女，别装傻，是你杀了我的儿子吧？”几个人冲了进来，堵在了门口，其间的一个老者大声喝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