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飞】夜色幻曲(77)
“这儿是去东方的枢纽，丝绸，香料，瓷器都从这里经过，还有非洲的黄金也由阿拉伯人操控。”
“钱的问题。”
“所有的问题归根结底都是钱的问题。”
“那那些吸血鬼还争人类的东西干嘛？”
“他们面临的问题跟人类差不多。如果你想看看真正的树林的话，拜占庭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希腊的古代遗迹基本全都破败不堪了。
这儿也一样。
走到一个地方，藏马突然停下，召唤出沙漠植物埋藏在底下的庞大根系，将大地扒开。
除了深埋在底下的残垣断壁一无所有。
残缺不全，支离破碎，却总是默默的存在着。
几百年，几千年，甚至几万年以后都会提醒着后人地球上曾经存在着什么。
藏马并不是来自于人类起源的地方，只是来自朦朦胧胧稍微有自觉意识的地方。要按照圣经的说法估算，人类存在的历史不过区区六千多年。
人类的觉醒历史的确没那么长，前前后后算起来不过几千年而已。
残破的城砖，生锈的钩子，打破的水瓮，就是全部记忆的碎片。
不肯死去，死死的赖在大地上，不肯归为虚无。
不想承认当年的繁华已成过眼烟云。
有一瞬间他突然想哭。
就算再这么幼稚，再怎么愚昧，再这么不可理喻，那也是他曾经深爱过的故乡。一切都在变，他可以理解那些鬼魂骑士的感触，那些留下无数可怕真挚记忆的地方就这样淡出了视野，淡出了记忆，在他心中如同眼前的残片一样破碎不堪。
但怀念什么的都毫无用处，该失去的就会失去，没有什么能过挽留的。
也没有什么必要去挽留，过去了，一切全都过去了。
一只完好无损的水壶出现在他的眼前。
藏马惊讶的睁大了眼，召唤了几个树根把它弄到自己面前。
外边看起来很普通，不过里面却有不同寻常的魔气。
打开。
一阵蓝色的雾气从里面渐渐的弥散开来，化为一个似人非人，似妖非妖的蓝色的东西，他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的说：“你好，我是这个壶里的精灵，是被圣王所罗门关在这个壶里的——”
“打住，我看你没那么老。”藏马淡定看着他。“我也不是会向你索求愿望的人类。”
“啊？”那个精灵一下子显得放松起来。“早说嘛，害的我还准备了一场开场白。”
“你怎么会跑到这个壶里？”
“谁知道？我也没招谁惹谁，一个人生活的好好地，就被人类封在这个壶里。”
“那你干嘛准备这么玄乎的台词？”
“吓唬人啊！不然的话人类就不会相信你，也不会怕你，其实我上哪儿去见什么所罗门啊，我才几百岁啊。”
“是是……”藏马不由得乐了，这个壶精说话蛮尖刻的。“那你怎么一直没出来啊？”
“那群混账设了一个封印魔法，不解除我就没法出去，但如果把壶打碎的话，我也会死。”精灵愤愤不平的说“那帮子人类一天到晚玩儿寻宝，把我挖出来然后许一大堆奇怪的愿望，然后又说我是邪恶的，说出一大堆奇怪的理由，又把我埋在地底下，要把我永远的封印在下边，然后又是下一位……”
精灵开始唠唠叨叨这几百年来他所转手的主人，让藏马听得越来越难受，不由得叫停了。
这个精灵很可怜，找上他的人类更可怜。
“行了行了，我放你走好了，以后小心点，别再被人类找到了。”
“真的？”怀疑的眼神。
“我学过解咒。”
“你想要什么愿望？”
“什么愿望都不要。”藏马的表情瞬间变得僵硬，只要你不胡乱实现别人的愿望就行了。
“那当然，我才不愿意作人类的奴隶！”
咒语很快解除，那个精灵一溜烟的不见了。
飞影好奇的看着藏马。“他说的什么实现主人的愿望那段，我怎么没听懂啊。”
藏马叹口气。“精灵的价值观和人类不太一样，帮了倒忙，但他自己不那么觉得，找上他的人类还真是倒霉……”
“什么意思？”
“首先他的价值观和人类很不一样，其次许愿者想的太简单了，愿望不是凭空实现，就算是最简单的愿望也可能会付出高昂的代价。”
“什么代价？”
“举个例子，有人向他祈求大量的金钱，他会让事情向最正常的方向发展，使他的儿子在工作的时候出了意外，让他得到一大笔抚恤金，人类想要儿子回来，但他的灵魂已经不在了，他就让他的尸体回去，没有灵魂的尸体被恶作剧的恶魔附身，结果一村子的人差点全被弄死。”
飞影惊讶的看着藏马，眼睛大的无以复加。
“有人想要举世无双的美貌，这次他学乖了，按照许愿者的意愿挑了个人类认为好看的相貌，可是许愿者忘了这样做的后果，无数男人因为她而争风吃醋，最后把她自己也搞得身心俱疲，痛苦不堪，她最后一个愿望是死亡。”
任何愿望都不是孤立的，势必会对生活产生巨大的影响，而这种影响往往是许愿者没有考虑到的。
“有人想要克敌制胜的智慧，却没有想到智慧也是十分多样化的，智慧并不一定会带来好处。他选择的是排除万难的智慧，但其实那种智慧压根就不存在。他因为聪慧而狂妄，成为众人攻击的对象，最后他和他的家族一起走向了毁灭。”
无语了。
藏马也没再吭声。
“藏马……”总算从震惊中醒过来。
“怎么了？”
“我真是奇怪了，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藏马尴尬的笑了，按照飞影的性格，绝对会先把他千刀刮万刀刮。
“他没有恶意，他一直不过是个灵体，不理解人类对家庭的依恋，对美貌的渴望和对权势的追求，他只是做他认为正确的事。”
“所以异界的人不要干涉彼此之间的事务。”
“没错。”
所以他从来不插手。
就算对人类社会再这么了解，使用超自然力量强行改变事件的走向也可能会导致灾难性的恶果。
你得到的可能不是你想要的。
很平常。
“走吧。”藏马把坑填了，转身向来时的小镇走去、
“这么快就忙完了吗？”
“没错。”
“有些时候你真是喜欢干没用的事。”
藏马笑了。“这是我的生存方式，他看了看四周的沙漠，指了指远方的一丛灌木。
“看见那个没有？那叫骆驼刺。”
“那又如何？”
“每一种植物都有每一种植物的生存方式。这种叫骆驼刺的植物会把根扎的很深，汲取深层的地下水和养分，这样才能维持地表的植株所需。这是它的生存方式，还有一种叫短命菊的植物，根扎的很浅，雨季以来就迅速发芽生根，开花结果，雨季一过就马上死掉。虽然它们的生存方式不尽相同，但它们都能在这沙漠上顽强的活下去，是两种大不相同却又无尽相似的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