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飞】夜色幻曲(16)
他打了个寒战，也许他现在正在召唤的魔鬼不是他所能控制的……
飞影感到背后的人没有太大举动，狐疑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发现那个老巫师像木头桩子似的钉在那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还不快走！”
老雅克如梦初醒的看着他，掉过头来跑下山去。
有生以来他第一次对自己坚信不疑的信仰产生了怀疑。
有生以来他第一次对自己向往已久的魔鬼感到了恐惧。
他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由不得你。一个清晰的声音从心底传了出来。老雅克感到心中一凛，对这个声音的主人他是再熟悉不过了。
你以为你就能这么全身而退，别作梦了。
“滚出去！”
你以为人类能控制得了我们吗？你们这些不自知的爬虫！
“走开！”老雅克发疯的敲打着自己的头颅，不想再听那个声音。
没用的，一次签约，终生为奴，你逃不掉的。既然你不肯干，那你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一阵剧痛突然贯穿了他的全身，他浑身痉挛的倒在地上，感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涣散，知道大限将至了。
自己罪孽深重，注定要永堕地狱……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魔鬼对他的态度和自己对蒙特利夫人的态度如出一辙，堕落和求助于魔鬼并不能达成他的心愿。
可惜太晚了……
他的意识滑入了沉沉的黑暗中。
过了好一会儿，老巫师睁开了眼睛，但在里面的灵魂却换成另外一个。他活动活动僵硬的手指，嘴角浮现了一丝冰冷的笑意。
“这个身体真够老的，不过还算能用……首先我要去唤醒我的主人……”
没错，等到他将主人从地狱释放到人间，世界就是他们的，然后……
他回首望着层层叠叠的树林。“然后就是你……傲慢的精灵。”
这个礼拜日，飞影陪着雪菜来到了镇上进行例行公事的祈祷，却听到了镇上到处都是切切私语。大众都在盛传一个组织在到处盗挖坟墓，偷取婴儿，这引起了大范围的恐慌，王上已经派出了军队和教会的人去进行狩猎抓捕。
飞影感到不妙，如果一个组织抛弃了谨小慎微的作风，那就证明他们已经无需忌惮了。
想起了那天他说过的话，他不禁感到有些发毛，如果那些邪魔记仇的话……
仔细权衡一下利弊，他还是感觉在人多的地方最安全。
所以在做完礼拜之后，他和雪菜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到家中，而是跟恐惧的众人一起在教堂里猫着。虽然他不相信神的那一套鬼话，但总比提心吊胆的回家强。
大家席地而坐，一边吃着买来的晚餐一边叽叽喳喳的谈论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是出于害怕还是出于兴奋，可能两者都有。
飞影闷闷的吃着自己的那份饭，丝毫不敢松懈的留意着周围的动静。他感到这里的气氛有些不对，但那些人类似乎谁都没有察觉，依然进行着热烈的讨论。
突然整个天花板砸了下来，飞影带着雪菜迅速的跳了出去，靠着柱子的一角躲藏起来，但那些反应迟钝的人类就没那么幸运了，在中央的当场就被砸成肉饼，幸存的几个人在反应过来之后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飞影想要去阻止他们，这肯定是个陷阱。他们就像掏蚂蚁窝一样，先用一根木棍把巢穴捅开，散播恐慌，在蚂蚁们惊慌失措的时候再守株待兔，这是所有狩猎者惯用的伎俩。
果然如他所料，远方传来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事态失控了……
飞影小心的护着雪菜，用犀利的目光仔细扫射着这片区域，一阵熟悉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把目光投过去一看，顿时惊得血液倒流。
雪菜躺倒在血泊中，整个肚子和胸膛都被剖开，四肢都被折断扭曲着，脸倒是完好无损，但嘴角却泛着血沫，有气无力的看着他。
飞影赶紧低下头，发现雪菜正在怀里用惊恐的眼神看着他，顿时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是幻觉，只是幻觉而已……
但就算是幻觉，它还是让他感到很不舒服，这幻觉来的太真实了……
马上就不是幻觉了。一个声音不知道从何方传来。
“谁？站出来！”
飞影所见的那个老巫师从门外走了出来，指了指雪菜，皮笑肉不笑的说：“我们又见面了。”
“你不是他。”飞影感觉到了他身上的气息跟自己所见的很不一样。“而且不是人类。”
“你看出来了……”那个‘人’阴笑着。“我马上就能换个人类身体了，这副身体太差劲儿了。我只是要——”
“停，我不会跟你这种人做交易。”
“是吗，那就对不起你旁边的那位小姐了。”他用手指指了指雪菜。“只要我——”
“我是不会拖哥哥后腿的，虽然我没有他那么强。”雪菜不等他说完，抢着答道。“不要拿我来威胁哥哥。”
“啧啧……真是一对没礼貌得兄妹，连话都——”
“因为我们不想听。想打架的话我随时奉陪。”
“是吗……那就——”
“你这魔鬼给我滚出去！”
这一声炸雷般的吼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那边，一看到来者何人，飞影感到一阵无力。
是那个老牧师。
他是怎么逃过外边魔物的追捕的，飞影不知道。但重要的是，求求他现在不要添乱啊！
而那个老牧师对飞影的想法浑然不知，举着十字架，一边靠近那个恶魔附体的巫师，一边在嘴里不知道在念着什么。飞影看到了，有种想撞墙的冲动。
人类都这么没脑子吗？要是有用的话，他也进不来了！
那个魔鬼变得很不耐烦，随手一挥，他就被扔到了墙上，当场晕死过去。雪菜连忙跑过去，看看他死没死。
还好，起码没断气……
然后雪菜开始了疗伤进程，飞影把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敌人身上。他很感激那个老牧师有这份心，不过他也暗自庆幸这个魔鬼为他解了围。他还不想让别人，尤其是让教堂的人看到他的战斗。
“小东西，现在你还想打吗？”那个魔鬼厌恶的看着昏死过去的牧师。“别以为你会赢。”
“哼，少夸海口。”飞影冷静的说：“我会让你后悔的。”
第十章
“哦？你要怎么让我后悔？”
飞影冷笑了一下，对方身上的魔力并不强，他不信自己连这点实力都没有。
他拔出刀冲了过去，一刀把老法师劈成了两半。
“哦，看来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怜惜人类啊……这种人最适合当我们的同族。”倒在血泊中的魔鬼神色不变，依然保持着嘲弄的口吻。
“首先，人是你杀的，别在那儿油嘴滑舌。”
“是吗，看来你还不知道你自己的处境……”在受这么重伤的情况下，他竟然还能这么悠然自得，这让飞影感到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