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魔王同居日常(9)

作者: 绛三叶 阅读记录

谢炀是一个特殊的,像是世界漏洞一样的存在。

可现在,竟然有一个人,能看见他,用这样鲜活的语气和他说话?

是封印物的污染?

还是这个人本来就有的特殊?

谢炀突然对这个任务以外的目标,产生了一点兴趣。这让他愿意浪费掉几分钟的时间,来和面前这个小孩儿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谢炀开口问道。

谢炀当然知道面前这个小孩儿的名字以及各种身体特征,这是在进入这个空间之前,他就背下来的受害者资料。

但他从来没有跟这个年纪的男生开口说过话,只能回忆起偶尔看到的电视里,问候别人家孩子的方式问着话。

“你……还在上学?”

“哈?”季长青愣了几秒。

这人又问他名字,又问在没在上学,之前还把他摔到了地上……

他脑子一定有问题!

秉着不和傻子较长短的心思,季长青放弃了和面前这人理论。

毕竟,对于脑子有问题的人来说,他的脑回路和普通人也是不一样的,面对常人愤怒的事情,他们可能会感到开心,而面对愉悦的事情,他们却可能悲伤逆流成河。

这样放了盐却出现了甜味儿的食材,是不合格,不能入口的!

季长青遗憾叹息。

从手术室出来之后,他闻着味道,就顺着路向着那个叫古德曼的骷髅医生的核心之处找了过去。一路上,大概是派来的小兵都被他当做饼干啃了的缘故,那古德曼也没了法子,只能用自己的能量引诱他的方式,将他引到了这处空间来。

季长青是什么人?他会中这种小伎俩吗?

他只不过是将计就计,等把这些边角料都吃完了,再美美地品尝大餐。

最好的东西,当然要留到最后了!

此时此刻,就在不远处,又有一股新鲜鱿鱼丝的味道直直地灌入季长青的鼻子里,让他没有办法再和眼前这个傻大个继续纠缠下去。

“别在这里乱晃了,我跟你讲,这医院就是一家黑心医院,不能治病的!”季长青挥了挥手,似乎好心道,“快离开这里吧,我还有事情要做呢。”

季长青嘴里说着让人赶紧离开的话,眼睛却已经频频朝着李文茂所在的房间瞟去,脸上带上了一丝急切。

然而,这一丝急切在别人的眼里看来,就像是关心自己的朋友,着急去救人的样子。

想不到,这小孩儿还是个热心肠的人。

谢炀不是什么有善心的人,甚至被认识的人在背后称作没有感情的机器。但这并不影响他欣赏这样的人。

这么有趣的人,可别死了。

想到这里,谢炀脱下了手套,拍了拍他的脑袋,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一点东西。

“找个地方好好躲起来。十分钟后,我带你出去。”谢炀认真道。

十分钟,找到B-203的本体,并且封印那东西,足够了。

留下这句话,谢炀转身,很快消失在了走廊的深处。

季长青站在原地,摸着自己的脑袋,满脸问号。

这个人,不仅有病,还病得不轻!

不再思考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人到底什么来路,季长青几乎是蹦跶着,走进了旁边那扇唯一大开着的房门。

门内,李文茂早已经晕厥过去,身上缠绕着的鲜红触手又膨胀了几分,变成了成人腰杆粗细。触手胀大到有些透明,能看到通道里有东西在不停地流动。

这是灌汤触手宴!

季长青之前吃了那么多新鲜鱿鱼丝,嘴巴里正好干涩得不得了,想要来点喝的,然后这家伙就给他送来了灌汤餐点。

真是太贴心了!

他喜滋滋地冲了上去,刚刚伸出手。

就见到刚才还活蹦乱跳的触手大管道,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抽干了水分一样干瘪了下去,从墙面上脱离了下来。

季长青急了,飞速伸手,正要捏紧最后那条被迫风干的鱿鱼条,想要留住他最后的生机。

然后,那风干的大触手顿时消散成了灰烬,散落到地上,重新融入了这片医院里,连最后一点渣渣都不给他留下。

“不!”季长青捂住眼睛,痛苦大喊。

还有什么事情,是比到了嘴的大餐变成了空气更加痛苦的吗?

没有!

“该死,我好心对你,你竟然暗算我!”季长青生气地揪下了自己脑袋上的一撮毛。

直到这个时候,季长青才大意地发现,上面竟然残留了刚才那个男人的一道奇怪气息。

“下次见面,有你没我!”季长青咬牙切齿道。

不知道是被季长青的声音惊醒,还是因为之前流失的生命力有部分回到了自己的体内,李文茂用最后的力气挣扎着睁开了眼,看到了半蹲在地,神情痛苦的季长青。

“竟然,是你,救了我……”李文茂吐出了最后一句话,终于陷入了真正的昏迷。

然而,并没有人关心他是清醒还是昏迷。

……

荒凉的未知空间里,一所废弃的医院寂静地伫立在大地上,大门上用金属焊的标牌已经掉了一半,露出了被铁锈腐蚀的断口,依稀能认出“古德医院”四个大字。

在古德医院的地底深处,一条长长的廊道上,一个带着护目镜口罩手套各种装备齐全的医院,正推着一个活动的手术床向里走去。

在廊道的两旁,并不是厚实的金属铁皮,也不是惨白的石灰粉刷墙,而是一面面巨大的玻璃。玻璃背后一片黝黑,加上通道内光线的反射,根本看不清后面有什么东西。

在这种环境下,玻璃墙背后可能藏着一个流着口水的深海巨兽也说不定。

谭襄被自己的想象吓了一跳,索性正过头,仰躺看着天花板上晃眼的灯光,搓了搓因周围逐渐变冷而爬出鸡皮疙瘩的手臂,抖着声音问着旁边这位急匆匆把她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的医生:“医生?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这位医生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一路上就没开过口说话,如果不是他极度熟悉这家医院的样子,谭襄甚至以为他是混进来的人贩子。

虽然事实并没有比她的猜测好到哪里去。

“医生……医生?”谭襄鼓起勇气,使自己的声音尽量凶狠,“不是在给我安排手术了吗?我这腿,你们这里还能不能治?不能治我就,我就换其他医院了……”

说到最后,谭襄的声音又小了下去。

她的腿早已疼痛到麻木,估计身上也没有什么致命伤,在这种情况下反而越来越清醒。相比于身上的伤口,反倒是眼前的情况更加令人害怕。

终于,那医生停了下来,他松开了拉着床边的把手,直挺挺地站在谭襄的脑袋边上,沉默了两秒。

突然一踹!

哐——

金属床沿撞击到旁边的玻璃墙面,整个走廊内都回荡着嗡嗡的震动声。

“不该说话的时候,闭嘴。”医生沙哑着声音说道。

谭襄一手捂着自己刚刚撞到玻璃上的后脑勺,一手捂着嘴,蜷着身体不敢动,但眼泪已经控制不住地从脸上滑落,冰冰凉凉的,像是死亡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