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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妖妃怀了魔王的崽(85)

作者: 明月不染霜 阅读记录

澜澈盯着她看了很久,那目光仿佛在看一个还没来得及长大的孩子,过了很久才慢慢开口,一字一句道:“那么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因为霜靖河当年泄露瀛洲岛的阵心,九幽魔兵根本不可能寻到瀛洲的方位,瀛洲也不会覆灭,鲛人更不可能沦为魔族的玩物,你又怎会流落魔域受尽非人对待?

你对瀛洲仙岛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根本不知道那是怎样一片宁静美好的故土。那里没有杀戮和血腥,没有面目可憎的魔族,没有枷锁一样的森严等级……可惜你再也看不到了,这一切都被霜靖河亲手摧毁了。”

澜澈不觉紧紧握住了双拳,指甲一点一点刺入掌心的皮肤深陷血肉里带来的疼痛不断刺激他的神经,满腔恨意顿时更加分明,潮水似地涌上心头。

若不是她,我的父王和母妃也不会双双战死,我的阿夜也不会因我而死,我也不会被卖到令人作呕的魔市,更不会被迫留在仇人之子身边,日日任他折磨欺辱!

那个女人甚至连母亲死后的价值都利用的干干净净,她在应龙城中博得了一个好名声,流芳千古,万众敬仰,而我却连母亲留给我最后地念想都没能得到……上天对我何其不公!对我的母亲何其不公?

更可笑的是我竟一次又一次爱上仇人之子,到头来仇没报成,却心甘情愿为他受孕生子,亲手把自己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越是深想越是愤恨,五脏六腑都被名为仇恨的绳索死死绞在一起,接连有血气涌入胸腔,心上又泛起了针扎似地疼痛。澜澈忍不住变了脸色,无力地捂着心口,压抑着的声音大口大口喘息出声。

梅疏影见他如此模样,知道他又病发了,当即慌得变了脸色。

同为鲛族,她怎可能对霜靖河所做之事没有任何芥蒂,只是她始终无法说服自己看着崇敬多年的王太后面临与王上反目。这样一来,唯有让处处与太后为敌、时刻想取她性命的澜澈离开王城。

只要他走了,就不会再有人追究瀛洲旧事……

梅疏影只是想劝说澜澈随自己离开,并没有真正想要他的性命,否则大可以在聆渊离开后就一刀结果了他。见到澜澈病发,她吓得赶紧收起手中匕首,跪下身去小声说道:“你别激动,我只是想吓吓你让你离开这里,并不是真的想要杀你,我也不会在王上面前告发你,你不要出声,若是引来王上就不好办了。”

“他来了才好,你应该告发我的。”澜澈闭着眼睛,艰难地吞下上涌的心血,虚弱道:“你也看到君聆渊是怎样对待我的了。无论我怎样乖巧顺从,他都对我粗暴酷烈,即便这样我还心甘情愿地待在他身边,你以为我是有病吗?喜欢被人如此残暴的对待?我也不瞒你,我就是想要找到机会杀死霜靖河,一次失手我就等下次,我有很长很长的时间,足够尝试很多次,只要我活着就不会放弃杀掉她。没能杀死她,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存心找死,我就成全你!”梅疏影眼眸中闪过难以掩饰的厉光,愤怒得太阳穴上的青筋都根根暴起。倏然手起刀落,掌心匕首眼看就要刺入澜澈心脏之时忽然顿住了动作。

“其实你不想离开也没有关系,我也犯不着亲手杀你。”梅疏影仿佛忽然想到了有趣的事,收起怒容慢悠悠说:“你走或者不走都没有机会伤害太后娘娘了。”

不好的预感凭空升起,澜澈狐疑道:“你什么意思?”

梅疏影那双盈盈秋水一样的美目直勾勾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才古怪一笑,说:“你还不知道吧?王上他爱你爱得都快疯魔了,方才还对我说要在山顶为你起一座禁宫,一砖一瓦都亲自刻上最严厉强横的禁锢咒法,大婚后就将你囚入其中。别说你身无修为,就是飞升登神的仙人来了都插翅难飞,到那时候你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有办法再伤害太后娘娘了……”

“怎有可能!”澜澈悚然变色:“君聆渊做不出这种混账事!”

“我是不是胡说你很快就会知道,大婚的日子就定在半月之后,你昏睡之时王上早已安排人手入准备筑造禁宫用的魔灵石了。”梅疏影眨了眨眼,唇角挂着盈盈笑意捧起药匙递至澜澈嘴边:“如果我是你,这些天就顺着王上一些,乖乖喝药,养好身子,好好感受最后的自由。往后被关进那见不得人的地方,除了王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当真可怜啊……”

颤栗从脊背升起,幼时被囚于魔市不见天日的记忆侵入脑中,极度的恐惧和不安就像密密麻麻的牛毛细针扎得澜澈坐立难安,四肢百骸仿佛被人摁进冰冷刺骨的寒潭里,凉意透过每一寸肌肤渗入骨髓。

这不可能。他想。

聆渊和我相识百年,知道我平生最厌恶受人禁锢不得自由。

他说过不会再强迫我做任何事。

……

澜澈试着在心里说服自己,可是稍微一动便疼痛难当身体不断在心里否定他——怒极疯极的聆渊做得出任何事,在他眼里,爱是掠夺、是禁锢、是疯狂地索取和永无止尽的折磨……

纷至沓来的恐惧涨得澜澈头疼欲裂,想得越多便越觉得不安,越是不安就越容易冲动。澜澈单手扶着几欲炸裂的额头,就着梅疏影递来的勺子喝了一口药。

“怎么走。”澜澈一手握拳,用力地擦了擦唇边的水渍,低声问。

“想通了?”梅疏影眸光闪烁,把药碗往桌上轻轻一放,不紧不慢道:“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只需安分守己地待着,其他的事情我来安排。”

*

翌日,君聆渊迈进寝殿,看见乖乖喝药、安静接受治疗、不哭不闹甚至见到自己进门还主动冲他微微一笑的澜澈,眼神震惊得仿佛白日见鬼。

杏林君一大早就来为澜澈请脉,这时正好收起灵丝:“王上,殿下身体状态平稳,只要牢记老夫先前所说,避免情绪波动,当可无恙。至于具体病因,一如老夫之前所说,还请王上允准老夫回转师门,查阅典籍后再行禀告。”

“可是……”聆渊仍不放心杏林君离开,斜飞的长眉紧紧拧在一起:“你走了他又发病了该怎么办。”

“阿渊,”杏林君还没有开口,澜澈猝然伸手捉住了聆渊一片衣角,小心翼翼地开口,话语中隐隐带着恳求的意味:“我没事的。你让他们都出去吧,昨日……昨日是我不好,不该和你闹脾气,你别生气……”

他本就生了副美丽无害的面容,刻意收敛起周身锋芒的时候,就像稚子一样单纯美好,惹人怜爱。聆渊最吃这一套,在澜澈开口的刹那就心中一软,整个人都快化成了水,脑子里再也容不下其他,想也没想便允了杏林君的请求,让梅疏影带着屋子里的人都退了出去。

“你好些了吗?还疼不疼?”聆渊坐在澜澈床边,搂着他的肩把人带到了怀里:“梅疏影没对你怎么样吧?怎么一夜之间变得如此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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