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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妖妃怀了魔王的崽(66)

作者: 明月不染霜 阅读记录

盯着纹丝不动的鲛珠看了小半个时辰后,澜澈若有所思地捧着它上了宫殿山顶。

魔域浊气浓郁, 唯有宫殿山顶高峻摩天, 有些许清气萦绕。澜澈曾听宫中侍女们说,应龙城的国师谈司雨常在山顶借助清灵之气观星望斗, 预测休咎。如今天色尚早,山顶应该无人, 清气正好能够弥补他的空虚的灵脉,或许能借此打开阿娘的鲛珠。

这样想着,澜澈一路盯着手中的鲛珠,漫不经心地走在通往山顶的宫道上, 一时没注意, 猝不及防撞入一个宽阔结实的胸膛里。

“小心——”来人结结实实捞住澜澈的肩, 语带责怪道:“你是哪一宫的人?既然来了山顶, 怎地如此不小心,若是冲撞了——你是……澜澈?”

澜澈听见陌生又熟悉的人声,心中悚然一惊,下意识就把掌心一阖,将手中鲛珠收进神魂。他收好鲛珠,这才心虚地抬头去看眼前来人。在看见那人面容的瞬间,澜澈心中忽然咯噔一声,暗道不妙。

来人相貌不凡,仪容出众,通身贵气——竟是此地手握重权的国师谈司雨。

“阿澈,你还记得我吗?”谈司雨打量他片刻,眸光微微闪动。

谈司雨年长澜澈许多,尚在瀛洲仙岛之时就已是成年模样,如今相貌没见改变,仍然维持鼎盛之貌,澜澈自然记得。可他略一思索还是摇了摇头,做出一副茫然陌生的模样:“我自幼在凡世长大,不曾见过你。”——谈氏一族在当年的仙岛大战时态度莫测,如今更不知是敌是友,澜澈实不愿意与他有过多深交。

谈司雨不动声色地盯着他,俊颜微微一沉,话锋一转问道:“你方才手上拿的分明是慕云柯王妃的鲛珠,你想进入她的记忆幻境?”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澜澈说着转身欲走,“这是王上所赠,若大人没有其他指教,那我便先回去了。”

司雨看着他的背影沉默半晌,再又转头看了看宫殿山顶,忽然恍然悟了,急道:“澜澈,你来这里,是想借助山顶的清气查看王妃地记忆吧。其实我可以告诉你,没有用的,珠子里的记忆已经没有了。”

澜澈身子一顿住,过来很久才慢慢转过身,瞳孔一点点紧缩了起来:“谈司雨,你什么意思?”

谈司雨脸上不经意浮现出一种果然如此的笑容,他上前一步走到澜澈面前,微微垂着头,脸上带着些微温和的笑容:“怎么不接着装了?阿澈,你知道吗?这些年来,我一直很想你。”

澜澈当初在仙岛本就和他交情不多,如今更是脑子嗡嗡作响,一点和他的心思也没有,遂加重了语调又问一遍:“没有了是什么意思?我母妃的记忆……去了哪里?”

“你当真不知道?”谈司雨疑惑而震惊地望着他:“看来剑藏锋他们所言非虚,这些年来你一直昏睡不醒,对这些事一无所知。”

“应龙城本是从九幽城分裂而来,没有属于自己的地脉,而九幽地脉本就已近枯竭,根本不可能再一分为二供应龙城使用。那么你以为,这百年来维持应龙城立足魔域之中的力量是什么?”

“……鲛族之人亡故后,修为散尽,化消于天地之间,记忆却会被灵力封入鲛珠,留给他们的血亲。仙岛王妃灵力纯澈而强大,她战死陨落后,鲛珠被嫡亲妹子霜靖河所得。若干年后,霜靖河之子君聆渊叛离九幽,自立为王建立应龙王城,这鲛珠中巨大而汹涌的灵力自然被用来充当地脉之力,维系整个应龙之城不倒……”

澜澈的身体开始微微发颤,掩在衣袖里的双手紧握成拳,他握得太过用力,指甲深深刺入掌心的血肉,指节处关节处的皮肤都微微泛起了苍白,他听见自己干涩的喉咙里发出冷得可怕的声音:“是谁做的?”

谈司雨看不见岁月痕迹的英俊面容上露出悲悯的神情,他上前一步想扶着澜澈已经有些踉跄的身体,却被对方躲开。

“是谁!”澜澈抬起昳丽的面容,泛红的眼睛睁得极大,死死盯着谈司雨。

谈司雨被那双愤怒而悲伤的眼望上一眼,只觉得神魂都为之震颤,斟酌再三,还是开口答道:

“鲛珠只有血亲能够打开,鲛珠里的力量也只有血亲能够使用。慕云柯王妃辞世前唯有你和霜靖河两位血亲在世。”

“所以,不是王上,是霜靖河……”澜澈瞳孔紧缩,发颤的声音愤恨而冰冷,但仔细一听似乎还能察觉到一丝一闪而过的特殊意味。

不是他……还好不是他……

“……可是即便鲛珠中的灵力被用作充盈地脉,但是记忆哪里去了……”澜澈从巨大的悲恸中回过神来,主动上前拉住谈司雨的手,用近乎恳求的语调问:“我……不要她的灵力,把记忆给我就好……让我再看看她,只要一眼,只要一眼就好……她的记忆在哪里?”

“阿澈……”谈司雨掌心一翻,反手握住澜澈的手腕,耐心道:“鲛人的记忆之所以能够被封存进鲛珠,自然是依托汹涌浩瀚的鲛人灵力,如今灵力已无,记忆又如何留得下来呢?早就消散于天地之间了。”

消散于天地间……

他连最后看一眼阿娘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澜澈挣开谈司雨的双手,木着表情向后退了几步,指腹摩挲着鲛珠光滑细腻的表面,心裂欲死。

他只是想再看一眼阿娘而已啊……既然记忆早已不在,为何又要给他希望,让他得到这么个空壳鲛珠?

“阿澈,你没事吧?”谈司雨俊朗斯文的面容上浮起一层忧虑之色,刚想上前却被澜澈伸手拦下:

“可是她、霜靖河不是得了疯病,疯癫许久了吗?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知道鲛珠里的力量能够用来充当地脉?而且打开鲛珠的法术复杂,她不可能在病了的情况下使用自如……”

“疯病?”谈司雨意味不明地轻笑一下,慢慢道:“阿澈,当年在瀛洲,王妃殿下总是夸你聪慧巧智,怎么今日却想不明白了呢?霜靖河在九幽城里疯着病着,不代表她到了自己能够做主的应龙城还有疯癫的必要。当年应龙城初立,她可是威风凛凛,说一不二。建城、充盈地脉、取得这些年散落各地的鲛族势力的支持都是她的功绩,也是看在她的面子上,谈氏一族才会站在君聆渊一边。否则你以为单凭一个君聆渊,如何能与九幽城烛龙一脉抗衡?只是释放鲛珠力量后,霜靖河的力量耗尽,意识才又模糊不清,不能识人认物了。”

霜靖河……

澜澈双手死死握成拳,他的呼吸平缓而深重,仿佛每一次呼吸都能牵引出心底化消不了的深重恨意:

毁我故园,杀我母妃,就连母妃留给我的最后的念想也被你残忍毁去。

做了这些混账事,你却疯了、病了,心安理得地把这些罪孽都忘却了?

世间哪有这种便宜事?

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杀死你、亲手送你下去与我的母妃扣首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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