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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怜(93)

作者: 椒盐小甜饼 阅读记录

临渊于烛火摇曳处,深看向她。

李羡鱼裹着厚重的锦被坐在榻上,露出锦被外的手腕纤细,如花枝易折。素白的指尖同样柔软,握在他的袖缘上并没有多少力道,却令人心折。

临渊没有拒绝。

他抬指,反握住她落在袖缘上的素手。在这样微寒的秋夜里,感受着彼此掌心的温度。

他终是颔首:“臣会随公主前去。”

李羡鱼双靥浅红,却没有抽回素手。

她在半垂的红帐后轻轻弯眉。

方及笄的少女杏眸清澈,语声绵甜。

“那么,我便负责带你回来。”

*

等待千秋宴的这段时节很是闲暇。

李羡鱼素日里不是去陪伴母妃,便是去探望病重的雅善皇姐。

偶尔也有不想走动时,便留在自己的寝殿里翻翻话本,喂喂红鱼,给小棉花梳一梳日渐厚密的长毛,看着栽在庭院中的梧桐落叶,而凤凰树挂上长如芸豆的果子。

直至,一张摄政王府的烫金请柬放在了长案上。

彼时地面上已结了淡淡的霜花。

拂面而来的风已略有些生寒,想是冬节将至的缘故。

李羡鱼坐在暖和的熏笼旁,放下怀里抱着的小棉花,将请柬拆给临渊看。

“明日酉时,摄政王府赴宴。”

这是昨日收到的请柬,里头说的明日,便也就是今日。

算得上是迫在眉睫间的事。

临渊垂手,随意替李羡鱼拂去落在裙面上的一缕兔毛。

“公主害怕么?”

李羡鱼羽睫轻垂,再抬眼时,仍旧是明眸弯弯的模样。

“我又不是第一次去王府赴宴了。即便是皇叔凶些,也没什么好怕的。”

她说着,还站起身来,拿起放在长案上的盆景给他看:“你看,我还准备了贺礼。”

临渊垂眼,见是一株翠绿的五针松。

李羡鱼将它养得极好,在这般衰败的季节中,依旧是苍翠欲滴,有坚韧不拔之姿。

临渊颔首:“摄政王会喜欢公主的礼物。”

李羡鱼莞尔,深以为然。

毕竟皇叔什么都不缺。

不缺银子,也不缺贵重物件。

她想,送一株盆景给皇叔,放在院子里,皇叔路过看见了,心情多少会好些吧。

便与她养花是一个道理。

*

临近冬节,日头变得愈发的短。

仿佛只是一阖眼的功夫,殿顶上,高大的稳脊兽身后,便已聚满了红霞。

李羡鱼乘坐的轩车也早已驶出北侧宫门,停落到摄政王府的门前。

府门前车马如龙,宾客云集。

李羡鱼将请柬与贺礼递与府门前管事,随着迎客的侍女款款向内。

不多时,今日宴请的宾客齐聚。

李羡鱼悄然环顾。

见除却病重的雅善皇姐未来,仅托人送了贺礼,其余在玥京城中的皇室子弟,近乎齐聚。

可却并未见到当初在明月夜中仓促一瞥的那道身影。

正迟疑,却听斟酒声在眼前响起。

李羡鱼抬眸,望见多日未见的宁懿皇姐。

宁懿立在她的席案前,素手提壶,斯条慢理地将放在李羡鱼眼前的金樽斟满。

她端起酒樽,亦笑亦嗔:“小兔子只知道往雅善那跑。却不知来我的凤仪宫。厚此薄彼,可真是令人伤心。”

李羡鱼在这件事上,并不如何心虚。

她轻声解释:“雅善皇姐的身子不好。素日里连出寝殿都不能。嘉宁自然应当多去陪陪她。”

说着,李羡鱼又小声道:“而且,皇姐已有太傅陪伴了。”

她之前因贺礼的事去过一次。

不巧正撞见宁懿皇姐小憩未醒。

彼时日光斜照,殿内红幔低垂。皇姐在美人榻上慵睡,而太傅在不远处的长案后捧卷读书。

李羡鱼远远瞧见,倒觉得比与那些喧闹的乐师舞姬们在一处的时候,都要赏心悦目的多。

至于送一盆松树给皇叔,也是太傅提点的她。

宁懿听见太傅两个字,凤眸里的笑意渐渐散去。

她松开玉指,让金樽跌落在地。

酒液流散,如她语声冰冷:“那个老古板,陪伴本宫?”

她道:“除了妨碍本宫寻乐,像是看守天牢里的犯人一般看管着本宫,他还会做什么?”

李羡鱼想了想,还是因那句指点而为太傅辩解了声:“嘉宁觉得,太傅没有皇姐说得那样坏。”

她道:“上回我来凤仪宫的时候,皇姐正在小憩。我有事询问太傅,太傅为了不惊醒皇姐,还是在纸上写给嘉宁的。”

宁懿闻言,轻哂出声:“那叫做——迂腐!”

她俯下身来,红唇贴近李羡鱼的耳畔。

“但凡换个男人,美人深睡,毫无防备。你猜……他会做些什么?”

会做些什么?

李羡鱼首先想到的便是临渊。

在她深睡的时候,临渊自然也是在梁上睡去。

她启唇,正想作答,却不知为何,脑海里却又闪过花楼里的情景来。

那般的旖旎又荒唐,蓦地便烧红了李羡鱼的双颊与耳背。

宁懿视线轻扫,红唇抬起,笑得意味深长:“脸红什么。小兔子可是试过了?”

她的笑意甚浓,颇有兴致:“与你的影卫?”

李羡鱼隐约觉得不对,面色更红。

什么叫做,试过了?

她能与临渊试些什么?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旁侧丝竹声骤起。

是今日这场千秋宴的主人,摄政王前来入席。

宁懿轻扫了一眼,似是淡了兴致,慵然自她身畔直起身来。

玉指轻抬,随意拿走她面前的一枚殷红的山楂。贝齿轻咬一口,却又像是觉得不和胃口。便将山楂弃下,别有深意地对李羡鱼道:“有些东西,总要尝过,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说罢,也不管李羡鱼听懂没有,便拿锦帕拭了拭指尖,从容回到自己的席位,继续提起金樽,自斟自饮。

而李羡鱼也将素手叠放到膝面上,端正地坐好。面上的红意渐渐退去。

她抬起视线,看见她的皇叔已将行至她的身侧。

即便是在他的生辰上,摄政王依旧是眸光沉冷,面上殊无笑意。龙行虎步间身上的乌金蟒袍飒飒作响,威仪赫赫,令人不敢逼视。

李羡鱼坐在宴席左边的一处席案上。从她的角度望去,正能看见摄政王的侧影。

像是有些熟悉——

不同于往日的那种熟悉。

让她想起,在明月夜中的那道身影。

李羡鱼一愣,指尖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袖缘。

她不由自主地将视线跟随过去。

心跳得却愈来愈急。

皇叔的身形魁梧,身量极高,右肩胛处早年在战场上受过箭伤。如今细细看去,便能看出他行走时右臂摆臂的动作,与常人略有不同。

这一点特殊之处,渐渐与明月夜中所见的男子一一吻合。

一般无二。

李羡鱼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

而皇叔似也察觉了她的视线,锐利地向此处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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