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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怜(74)

作者: 椒盐小甜饼 阅读记录

月见也没有多想,轻应了声,便目送她出去。

李羡鱼出了披香殿,便顺着宫道一路往北面去。

大抵两刻钟的时辰后,她便看见了临渊口中的华光殿前。

这座大殿荒废了多年,周遭都已生满杂草,便连殿门上悬着的那块金字牌匾,都有些摇摇欲坠,像是随时都要落下来,摔个粉碎。

李羡鱼小心翼翼地迈步进去。

殿内愈是破败。

主殿中的帏帐都结满了蛛网,支摘窗上的竹篾纸更是早已不知道去了哪里。

秋风一起,整面残窗便紧跟着‘呜呜’作响,令人心里发紧。

李羡鱼握着食盒的指尖收紧,忍不住启唇唤道:“临渊。”

玄衣少年自暗处现身,应道:“臣在。”

李羡鱼望见他。

临渊立在殿内的熹微日光下。

身姿英挺,容貌清绝。握剑的手筋骨漂亮,手指修长分明,手中的长剑寒光照人,无端令人觉得心安。

李羡鱼轻轻唤了他一声,原本紧绷的心弦也略微松下了些。

“你在这便好。”

她弯眉,将手里提着的食盒塞给他,从里头拿出那件深绿色的宫女服饰来。

临渊知晓她是要更衣。接过食盒,便抬步往殿外走。

“等等。”

李羡鱼却从身后唤住了他。

她捧着那件宫女服饰立在废殿里,面色隐隐有些泛白:“你别将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临渊停步,看向她。

他道:“公主不更衣了么?”

李羡鱼轻侧过脸去,双靥渐渐染上胭脂似的绯色,语声蚊呐一般:“你背转过身去便好。”

临渊握着食盒的长指略微一僵。

但终究还是颔首道:“好。”

他依言背转过身去。

李羡鱼轻松了口气,面色的热意也渐渐褪了些。

她往破败的屏风后站了站,徐徐抬手开始解衣。

当领口的第一枚玉扣解开,背对着她的少年长指骤然收紧。

废殿里太过安静,将所有感官都无限放大。

身后李羡鱼细微的解衣声是那样清晰,若是他侧耳细听,甚至都能听出她已解开第几枚玉扣。

而随着她的纤指往下,衣带渐宽,少女身上清甜的木芙蓉香气也被秋风吹起,像是春日绒花似地散落满殿,令人避无可避。

他不知为何,又想起那夜中的情形。

少女睡在朱红的锦被上,绯红的颊,鸦青的睫,柔软如花瓣的唇。

露在单薄寝衣外的肌肤白若羊脂。

他立时紧阖上眼,心绪却依旧紊乱。

而在他身后更衣的李羡鱼同样不安。

她徐徐解着外裳上的玉扣,但心里却一个接一个地浮现出听过的传言来。

听说这座废殿里枉死过人。

夜晚经常能听见女子的哭声。

便连白日里,都有小宫娥看见脸色惨白,死状恐怖的鬼魂。

李羡鱼愈想愈是害怕,愈是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只想着快些将衣裳换下,好离开这座骇人的废殿。

可她方将外裳褪下,拿在手里,却倏然听见身旁似有响动。

李羡鱼悬心吊胆,小心翼翼地往声来之处望去。

她看见近处一扇破旧的柜门动了动。

继而,里头猛地窜出几只肥头大耳的灰老鼠,笔直地往她这冲来。

眼见着就要跳上她的鞋面。

李羡鱼一时不防,惊叫出声。

临渊闻声,骤然睁眼,握剑回身。

“公主!”

“有老鼠。”

李羡鱼白着脸色躲开。三步并做两步跑到他身前,紧紧伸手握住少年的剑袖,慌乱之下语声都有些哽咽:“这座废殿里不止闹鬼,还有老鼠。”

临渊本能地垂下视线。

废殿中光线晦暗。

李羡鱼的外裳已经褪下,身上只着了件绣着缠枝花纹样的月白心衣。

雪白圆润的香肩上仅仅两道指宽的系带,甚至都掩不住少女纤细起伏的锁骨。

曾经散落在锦枕上的长发束起,绾成精致乖巧的百合髻。将一截柔白细腻的颈毫无遮掩地赤露出来。衬着少女清澈的眸,殷红的唇,白如羊脂的肌肤,便像是绽开在雪地里的花。

雪玉光华,满城春色,便这般猝不及防地撞入眼帘。

秋风扬起破旧的幔帐,光影陆离中,玄衣少年握剑垂首,而只着心衣的少女抱着怀里深绿色的宫装轻轻仰头。

两人对上视线,面色同时红透。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风吹残窗, 凉意袭人。

李羡鱼本能地抬手, 抱住自己赤露在外的双肩。

一张雪白的小脸从双颊一直红到耳后。

搭在她臂弯上的织金外裳随之滑落,在坠入尘埃之前, 被同样面色通红的少年伸手紧紧握住。

几只灰老鼠自他们身旁吱吱而过, 不知钻进了废殿中哪个角落。

两人回过神来,又近乎是同时地背转过身去。

李羡鱼背对着他,手忙脚乱地将怀里深绿色的宫装穿到身上, 胡乱系着扣子。

这样安静的废殿里,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怦怦作响, 像是要跳出腔子里来。

而与她背身而立的临渊也并未好到哪去。

他手里紧握着李羡鱼的外裳,质地轻柔的雪缎贴在他的掌心, 似还残留着少女肌肤上柔腻的触感。

淡淡的木芙蓉花香浮涌而来,像是又将方才的惊鸿一瞥带回眼前。

临渊呼吸微乱, 身子僵硬, 背对着李羡鱼将外裳递给她,语声微哑。

“公主的外裳。”

李羡鱼也将最后一枚系扣系好, 面上的热度才略微褪了些,一回过脸来,见临渊手里拿着自己的外裳,面上又是一烧。

她绯红着脸,立时便将外裳拿来。

织金的外裳在她的掌心里轻轻皱起,像是少女心绪紊乱。

方才的事,她应当生气吗?

——可是,临渊也并非有意。

但若是不生他的气,她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情形。

于是她最终鼓起腮来, 不轻不重地嗔道:“临渊, 你占我的便宜。”

背对着她的少年身形一僵。

继而低声:“抱歉。”

李羡鱼羽睫轻扇。

她想, 这个时候,她应当便该说自己原谅他了吧。

以显得自己不是个蛮不讲理的公主。

她正想启唇,却又听临渊道:“公主若是仍觉得恼怒,可以立时报复回来。”

李羡鱼讶然。

这样的事……还能报复回去的么?

她下意识地问道:“怎么个报复法?”

临渊并未立时作答,只是问她:“公主可换好衣裳了?”

李羡鱼低头看了看,悄悄将两枚系错的扣子换回来。

这才轻点了点头。

但是旋即她想起临渊背对着她,便轻声启唇道:“已经换好了。”

临渊随之回过身来。

他面上的红意已褪,微余耳后还有淡淡的薄红。

他垂眼看着地上布满尘埃的青砖,启唇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这便是他对报复的所有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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