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怜(116)
这个认知甚至比谢璟邀他去林中猎鹿,却想用乱箭将他射杀更令他无法释怀。
李羡鱼往后缩了缩身子,小声道:“你还说没有生气……”
临渊睨她一眼,将眸底的情绪一一敛下。
他转身,背对着她,继续去看手中的话本。
李羡鱼手里没有话本可看,在旁侧安静地坐了会,觉得有些局促,便唯有打开食盒,开始吃起点心。
填饱她没用晚膳的肚子。
两人分别坐在两张靠背椅上。
李羡鱼小口小口地吃着点心,而临渊继续心烦意乱地看着那本令人生气的话本。
寝殿内静谧得有些迫人。
眼见着窗外的月影渐渐沉落,即将又是一日过去。
李羡鱼终是放下了手里一块咬过一口的玫瑰糕,轻碰了碰少年的袖缘。
“临渊。”她轻声唤。
临渊翻动书页的动作微顿。
他并未抬首,只是启唇问:“什么事?”
李羡鱼的语声很轻,带着点她自己也分不清的情绪。
“那,我要是有事想做。你还帮我吗?”
临渊皱眉。
半晌没有答话。
良久,在李羡鱼将要放弃的时候,他终是‘啪’地一声合拢了手里的书册:“公主又想去何处游玩?”
李羡鱼轻轻摇头:“不是游玩。”
她说着,站起身来,从箱笼里拿出一把精致的长命锁交给他。
“临渊,这把长命锁,是我周岁的时候,祖父送给我的生辰礼。”
临渊顿了顿,还是回过身来。
他伸手,将那把长命锁接过。
目光扫过其上的生辰八字,羽睫淡垂,敛下眸底的心绪。
他问:“公主给臣长命锁做什么?”
李羡鱼望向他,轻声道:“我有好久,没曾见过外祖了。”
她在摇曳的烛光里沉静了一阵,许久才像是落定了决心。
她轻弯起明眸,向他绽开笑颜:“我想写一封信,请你带到江陵去交给他。这块长命锁,便是信物。”
她的话音落下。
少年原本柔和些的唇线重新绷紧。
他蓦地将长命锁放到长案上,眸底含霜,语声冷硬:“不去!”
李羡鱼没曾想到,他会这样直截了当的拒绝,不由得轻愣了愣。
继而,便有些焦急。
毕竟呼衍的使队随时都会入京。
若是等到他们的使臣来了,宫中大摆宴席,临渊便会不可避免地知道她要去和亲的事。
他应当,不会同意的吧。
那时,便要刀兵相见。
她知道临渊的身手很好。可是,一人之力,又怎么的能抵得住一国之威呢。
他好不容易才想起自己的身世,好不容易才有安稳下来的机会。
不应当因此而送命。
李羡鱼想至此,愈发惴惴。
她抬步向他走近,试着用最短的时间将人哄好。
她这般努力地在自己的脑海里翻找着哄人的办法,最终只想起话本里看过的一句话来——
‘他是狐狸又有什么关系?纵使他有千年道行,我只消过去亲他一下,他照旧得对我俯首称臣。’
临渊不是狐狸。
她也不需要他向她俯首称臣。
但是,他既然是因为她亲了他又不认账才生的气,那么,她再亲他一下,是不是便能哄好了?
李羡鱼这般想着,终是抬步走到了临渊的近前。
月色照人。
李羡鱼掩藏着自己的心跳,不去看他的眼睛。
临渊察觉到她的靠近。
他握着话本的长指收紧,却仍是抬眼看向她,语声有些冷硬地问:“公主又想说什么?”
李羡鱼却没有回答。
她俯下身去,轻吻上少年淡色的薄唇。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她的吻清浅, 如蜻蜓点水般扫过临渊的唇面, 还未待温柔的触感从唇上传递而来,她便匆促地直起身来, 慌乱地转过脸去。
她伸手掩口, 瓷白的小脸从双颊绯红到耳缘。
像是才回过神来,明白自己方才做了多大胆而出格的事。
怦怦的心跳声里,她面色通红, 掩饰似地侧身去拿放在案上的长命锁, 试图将话茬转开:“临渊, 你能不能——”
临渊依旧坐在靠背椅上,薄唇紧抿, 像是对她的突然撤离极为不满。
未等她说完,便将手里的书册弃下。修长有力的大手抬起, 紧握住她的玉臂, 将她重新带向自己。
李羡鱼没有防备,踉跄着往他这走近一步, 鞋尖踏上自己的裙裾,身子随之失重,往前倾去,顺着临渊的动作,不偏不倚地栽倒在他的身上。
冷香环绕,李羡鱼面上却烫得像是要被蒸熟。
她匆匆将素手抵在他的手臂上,想将身子撑起。
但还未使力,临渊握着她玉臂的手便已松开。
李羡鱼失去支撑,一朵蒲花般轻盈地坠入他的怀中。
临渊本能般抬手, 紧紧拥住了她。
他将下颌抵在她的肩上, 一手托住她精致的蝴蝶骨, 一手环过她纤细的腰肢,不让她逃离。
烛影摇曳处,他的语声低哑:“臣再问一次。公主可是喜欢臣。”
李羡鱼低垂的羽睫轻轻颤抖,呼吸也如心绪紊乱。
酒醉时,所有感知都似笼在云雾里,飘飘渺渺地隔着一层。
如今,却是如此的清晰。
她清晰地感受到,少年洒落在她耳畔的呼吸低沉而炽热。
半束的墨发散落在她颈侧,触感凉而微痒。
环过她腰身与蝴蝶骨的手这般修长有力,指腹上的热度隔衣透来,烫得惊人。
这一切都是这般清晰。
从未有过的触感,让李羡鱼局促又不安,羞赧且慌乱。
她顾不上回答临渊的问话,只是本能地将素手抵在他的肩上,想将人推开,好给自己空出些喘息的余地。
临渊却将她拥更紧,低哑的语声里略带些切齿的意味:“还是,只喜欢臣的身子?”
李羡鱼分不出这两者之间的区别。
她也不敢回答。
寝殿内沉寂了一阵,直至察觉到临渊的身上似是越来越烫,她才强迫自己启唇,怯生生地问:“临渊,你现在还在生我的气吗?”
她拿手背捂着发烫的双颊,语声很轻:“如果不生气的话,是不是,便可以去替我送信了。”
到现在,她却还只想着她的信。
临渊咬牙,压抑住腾涌而起的怒气,将桎梏着她的手臂微松,空出一些余地,身子往后,将后背抵在木椅的靠背上,一瞬不瞬地紧紧与她对视。
他问:“公主就这般急着撵臣走?”
李羡鱼随之抬眼,对上少年寒意涔涔的双眸,隐约觉得,她这番哄他,好像是适得其反。
临渊似乎愈发生气了。
她往后缩了缩身子,低声道:“我没有……”
她没有再解释下去。
临渊却已察觉到端倪。
他敏锐地问:“公主可是听见了什么流言?”
李羡鱼指尖轻蜷,随之摇头否认:“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