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雀金裘(42)

作者: 梅燃 阅读记录

姜月见的美眸生得漂亮,带妆的凤眼华贵而浓丽,轻轻一挑就是万种风情,端凝时不露而威,然而当她展露出小意与温柔时,这双眸子便是湿气蒙蒙的,宛如蓊郁的森林披上了一层半乳色的雾凇。

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都不可能抵挡得住,这种近在咫尺的诱惑。

苏探微一动没动,然而颌下,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血管里有什么摧枯拉朽在奔涌。

太后凑近,伴随着动作,呼吸一圈一圈地扩散到他的耳边,伴随着心跳碰撞的搏击声,交响作剪不断的一团乱麻。

“唔,”太后笑吟吟地道,“让哀家看看,有没有错字。”

苏探微将身体微微后仰,借以避开太后柔软的身子直接亲密的触碰,但一发出声音,他便立刻察觉了自己的不稳。

“太后,文章还未取来。”

姜月见红唇微弯,指尖沿着宣纸上笔墨浓郁的字迹一寸一寸地往下滑,目光也随之往下滑。

“不妨事,哀家先检查一遍,有没有字迹不通之处。”

倒不是苏探微看不起谁,姜月见做皇后的时候,因为后宫无人,她管理起来极其没有成就感,人也懒散,不肯刻苦,她能够不借用一切可调度的工具人或者工具物读懂的文章,实在少之又少。

他心中不大相信,姜月见能吹毛求疵。

须臾,太后宛如发现了什么,眼眸雪亮地挑起黛色的眉弯,莹然对他一笑。

苏探微的胸口就似有什么,被她蛮力地一举挑断,发出漫长不安的铮鸣。

姜月见指着那一块儿墨痕,道:“这里,有一个字写错了。”

苏探微一怔,顺着她玉手所指的地方看去,这是一个“慈”字,少了一点。

那一瞬间,他的心跳变得急促。

“慈”是他生母的名讳,幼年丧母之后,他学会写的第一个字就是“慈”,然而为了避讳,每一次落笔,总会少上那么一点。积习可怕,根本是无意识而为。

所幸,姜月见对他了解不深,对他的习惯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吧。

苏殿元恢复淡定:“是么?”

他看了一眼,从容地自省道:“确实错了。”

“错了应该怎样?”

姜月见一指自己的脸侧。

他目光转向,才发觉,她指尖点的地方,有一块儿小小的凹陷,竟是一个精致的梨涡,伴随着嫣唇如榴花般绽开,勾勒出浅浅的一弧。

妩丽的面颊已经倾斜靠近,就在呼吸能够抵达的距离里保持着,姜月见能感觉到拂过自己脸颊的呼吸似乎湿润了一些,却半晌不见有触感。

微微偏过凤眸,那双薄唇,却朝着她压了过来。

这是第一次苏探微主动。

姜月见其实并不如想象之中那么镇定,她的心也有一些紧张、激动,还有别的什么,说不上来。

略显凉薄的唇,却带着火一般的炙热,一瞬息烧灼了姜月见枯朽的心。

一双坚硬如磐石的手臂,环绕过她的腰肢,轻盈一握,不用任何力道。

姜月见软了身子,柔得如一汪水泻在他的胸膛。

唇压上来,夺走了她的呼吸,她的心跳,她的思考,一切。

但却是一个温暖的,不含任何攻击性的吻,没有深入,只是蜻蜓点水地绕着她的饱满的唇形一擦。

便过去了。

可姜月见却仿佛感觉自己的嘴唇被擦出了两道火星子,燎燎地辗转过秋暮的枯草,将干涸的根茎一把火遽然间烧了个干净。

一点甜,一点酸,姜月见垂下眼睑,指尖碰触被他唇瓣擦过的所在,热热的,好像磨破了。

随之眸光卷起来,望向始作俑者。

对方的手掌还掐着她的柳腰,锢着她的身子,眼尾浮着一缕红。

呼吸逐渐匀定,他避过了目光,“臣僭越了。”

姜月见一激灵,内心之中涌起一种窃欢的刺激。当时在紫明宫中,因为桃夭梨落迷惑神智,甚至都不如此刻的感觉强烈。

她的指尖抵住男人的胸膛,欲拒还迎,轻飘飘地施加力道。

“探微这样,哀家最是欢喜。”

她实诚地望着他,不顾他耳朵上爬满了绯红的蛛丝一般的细密的血网。

她是真的很喜欢,内心当中还盼望着,能够再来一次。绝不要一丝强迫,她期待他发乎于情,哪怕化身豺狼野兽,一口,将她整整好好地吞下去,揉进骨血里去。

“小太医,你再亲一下。”

她听到自己仿佛一点都不知道羞的声音响起。

如果说第一次是撩拨,那第二次,就是毫不掩饰的怂恿。

太后娘娘在外边是个严后,在家中则是虎母,极少去鼓励什么人。

苏探微一撇目光,意外地撞进一池泷泷秋水底,胸口紧绷的弦,蓦然又被撞断了一根。

*

翠袖从翰林院带回了苏殿元留下的进士文章。

当她回到坤仪宫中时,人在殿外,脚尖触到一道彩绘的门槛,寝殿中,忽而飘出太后娘娘的软嗓。

轻盈如雪,时断时续,娇喘微微,伴随着轻轻的水渍声,娘娘的声音犹如被一下拗断了。

“够……够了……”

翠袖认出娘娘的声音,较平日里大相径庭,软绵绵的,好似春风掸落了柳梢枝头的白絮。

在娘娘跟前伺候了几年,当她得以近身服侍皇后娘娘的那一年,皇后娘娘已经与武帝陛下两个人闹翻了,彼此几乎不相往来。翠袖因此算不得见多识广,她是第一次听见娘娘如此沉醉……

不禁秀靥臊了个彤红。

娘娘实在,太不避人了些,若让坤仪宫其他人听去了,那些个年纪小的,只怕更怕羞。

翠袖担忧娘娘要文章要得急,因此停在门外,虽然不敢中断,但还是抬手叩了叩。

里头似乎毫无回应。

翠袖屏住呼吸,谨慎地踮脚步入。

然后她便目睹了那一幕。

太后娘娘的发髻已经完全松散,青丝迤逦,如锦缎般柔顺光滑,折射出灯烛浅红的光。她折腰于案,翠鬓蓬松,秀眸猩红,呼吸起落间,明冶的春光若明若暗。

近来无限得宠的太医,则在大椅之上,左手掌握着娘娘的腰肢,右手掌托住娘娘不断后仰,几乎要贴上书案上宣纸和砚台的后脑,垂眸,落下一个又一个的吻。

娘娘的脸罩着烛光的绯色,又沁出自己的血色,犹如添了几道胭脂,嫣红欲滴。

翠袖睖睁不敢动。

姜月见闷闷地轻哼:“腰痛。”

他稍稍松开手掌,俊脸比她更红,正正经经地道:“错了七十六个字,臣才只亲了六十五下。”

姜月见就势将脑袋抵住了宣纸,后悔不迭。

没想到她随口诈他,说他错了七十六个字,他居然解都不解释,愿赌服输就亲来。

姜月见面红耳赤,深刻地意识到了什么叫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脸上都是他留下的唇痕,和浅浅的牙印,姜月见伸手擦了擦,咬唇道:“你狠。”

“还有十一下。”他无比认真,势要将愿赌服输贯行到底。

上一篇:明月困深院 下一篇:凤凰不涅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