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拍了拍宸妃扶着他的手,“无事,你陪朕一起去看看三公主吧。”
宸妃低声应下。
赵栀虞换了身衣裳,又让绿弦去外面等着消息,不多时,绿弦跑了进来。
“公主,皇上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她闻言,轻轻颔首:“先倒上茶。”
“是。”
宸妃寝宫离此处不远,皇帝和宸妃很快就一同前来,赵栀虞听到传报声,特出去迎接。
刚走出寝宫,正看到父皇踏进宫门,忙走过去,福身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皇帝思女成疾,连她行礼都不舍得,忙道:“虞儿快起来。”
赵栀虞站起身。
皇帝端量她许久,重重点头:“瘦了,看来在林安寺那段日子吃的并不好。”
赵栀虞有那么一丝丝心虚,伸手搀扶着他,打趣道:“儿臣没瘦,父皇才瘦了呢,儿臣走的这几日您是不是没有好好用膳?”
皇帝叹息道:“朕日日挂念你,吃不好也睡不好,怎么可能不瘦呢,你下次可不许再这样一声不吭的走了。”
另一边的宸妃笑道:“皇上每次用膳都会念叨三公主,生怕三公主在外面吃不好,如今公主可算是回来了。”
提起这个,皇帝还有个疑问:“虞儿,你究竟做了什么噩梦,以至于让你深夜孤身一人前往林安寺?”
赵栀虞叹了声气:“都是过去的事,父皇别问了。”
“行行行,朕不问了,免得再让你想起那夜的害怕。”
进了屋,皇帝和宸妃坐在主位,赵栀虞指着桌上的茶:“父皇,宸妃娘娘,桌上的茶都是方才倒的,现下刚好能喝。”
宸妃端起茶抿了一口:“三公主有心了。”
皇帝:“朕让人送去的那几幅画虞儿可看了?有没有相中哪家公子?”
赵栀虞就等着这个问题,含笑摇头:“不瞒父皇,其实儿臣早就有了心悦之人。”
皇帝眼里提起一丝兴趣:“哪家公子?”
看父皇的模样,并不像是只认定裴淮止为三驸马,所以其余人都是有机会的。
赵栀虞眼中浮现出淡淡笑意,轻声道:“此人父皇应该很熟悉。”
“哦?叫什么名字?”
宸妃同样一脸兴致。
绿弦绿眠就比较震惊,公主出去一趟,怎么还多了位心悦之人。
“魏沉璟。”
皇帝淡定点头,正要开口说话,忽然意识到那三个字不在他预想的那些人里,眼底闪过错愕,不敢置信的盯着自己女儿。
“魏沉璟?魏侯家的那个魏沉璟?”
赵栀虞颔首。
皇帝不淡定了,捋了两把胡子,“虞儿啊,他这个人心思可不简单,你确定你没有被他骗了?”
“没有,儿臣是能分清好与坏的。”
皇帝闭上眼,手指轻轻敲击着桌子,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了人心上。
魏沉璟专门在暗处帮他半事,没个正经官职,名声也不好,旁人提起要么是魏侯嫡子,要么就是魏阎罗,京城大半的人都怕他。
有人曾亲眼目睹魏沉璟杀人,被杀的人血溅当场,那人捂着嘴不敢出声,最后吓晕了过去。
这些都是传言,皇帝听了笑笑,他不管魏沉璟在外什么样,只要能帮他把事情完成,在没有杀害无辜之人的情况下,他可以纵容。
但纵容归纵容,不代表魏沉璟能把注意放在他女儿身上。
“朕让你看的那些画像里,就没有一个你看得上的?”
眼见着皇帝脸色愈发阴沉,宸妃给赵栀虞递了个眼色。
赵栀虞深吸一口气,努力想着伤心事儿,忽然跪在地上,不出片刻就红了眼,“父皇,儿臣自小就没有母妃疼爱管教,平日里受了苦和委屈都找您倾诉,但您朝政繁忙,时常没有空关心儿臣。”
“这十多年来,儿臣遇到过那么多人,唯有魏沉璟事事依着儿臣,儿臣难受了他会想尽办法让儿臣舒服,儿臣此生认定他了!”
赵栀虞表情坚决,好似谁都拦不住。
皇帝表情复杂,心中很不是滋味儿。
萱贵妃当年的事一直是他心里的痛,更是心疼眼前这个小女儿,当时她什么都不懂,被婢女抱在怀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母吐血离世。
皇帝陷入当年的回忆中出不来。
赵栀虞擦掉眼泪,冷静道:“儿臣知道父皇怕儿臣被骗,但儿臣有自己的判断,孰是孰非,日后自会见分晓,大不了我就像二皇姐那样过一辈子,也挺好的。”
听得宸妃都落了泪,拿帕子轻轻擦着,道:“皇上,您就成全三公主吧,魏沉璟此人究竟怎么样,不能只听传言啊。”
皇帝有了动摇的念头。
宸妃继续道:“当年,萱贵妃就与臣妾说,但愿三公主长大后能随自己的心,更希望三公主能寻得满意郎君,不论那人是谁,只要三公主满意,她就是拼了一条命也要让三公主如愿。”
萱贵妃三个字又刺痛了皇帝,他站起身,表情哀痛:“此事让朕考虑考虑。”
考虑,就代表可能。
赵栀虞并不满意这个答案,但也只能如此,磕了个头:“儿臣谢父皇!”
宸妃和皇帝一起走了,宫里一时陷入寂静。
过了许久许久,赵栀虞才站起身,绿弦过来扶她,小心翼翼问道:“公主何时对魏公子……”
公主消失之前,还时常对魏公子没有好脸色,去了一趟林安寺,竟对魏公子动了心。
绿弦当真是没想到。
“你们先出去吧。”赵栀虞对绿眠绿弦说道,脸上表情很淡,看不出喜怒,心中却在盘算事情。
若父皇不答应,还是执意让其他人做三驸马,她该用什么法子让父皇同意呢?
绿弦绿眠面面相觑,即便有很多问题堆在心里,却知道现在不是该问的时候。
两人福了福身,慢步退了出去。
赵栀虞来来到凳子前坐下,揉了揉膝盖,很是期待明日的到来。
深夜。
三公主寝宫还亮着灯火,无人察觉的角落里,一道身影从门前略过,巡查的侍卫从门前经过,没有发觉丝毫不对劲。
赵栀虞趴在贵妃椅上,不知叹了多少声气,无论如何都睡不着,忽然听到屋里门‘嘎吱’的声音,转头看去。
看到一人推开门,光明正大走进来,神色不见慌张,明明是当贼似的偷跑进来,他却装的跟回自己房屋一样。
她微微侧身,手掌撑着脑袋,衣袖随动作下滑,露出白净手臂,眉眼间的愁意遮不住,嗓音懒惰:“胆子这么大,就不怕被当成刺客抓到?”
赵栀虞很累了,一闭上眼,就是明日父皇不同意这门亲事的一幕,干脆不睡了,在这儿趴着消磨时间。
距离天亮还有大概两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
她屋里摆着许多兵法书籍,大多都是看过的,并且熟记于心,要不然可以趁着无聊时看一看。
魏沉璟关上门,深色玄衣衬得人很沉稳,黑眸落在那抹红色身影上,本就侧着身子,又穿得单薄,腰细的不可思议,而他也知道那腰有多软,瞳孔闪过浓墨重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