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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西楼录(63)

作者: 借瓷 阅读记录

第62章 贾迎春二面定得姻缘,贾宝玉还生悔恨权贵(下)

这头黛玉悟空二人是各自归家了,翌日黛玉特还唤人去库房寻了好些药材托人给贾府送去,并几个疗养筋骨的药方也都送过去了。

去送药的林家一个管家,刚近了贾府的门,还未来得及表明来由,忽闻后头传来一叠声的欢喜之言,转过门去,正是个媒婆领着好一个俊秀二郎并几箱子物品在后头赶来。

那贾府昨日已经是忙慌了,现今还在延请大夫,哪里腾得出许多人手来接待,先是问过了两拨人的来意,那门房便匆匆往里头赶去。倒叫林府那个管家又看了一场热闹,回去有滋有味地学将出来。

最后还是先凤姐儿叫人迎了媒婆一行人进去。

要不说江隐堂家中无非是落魄寒门呢,他是无从知晓未来自个儿岳丈府上正生了事,打人者昨儿个回去还肆意叫来玩的好的弟兄,在盛京权贵子弟中将宝玉大肆玩笑了一番的。

凤姐到底还是个小辈,后头还是老太太醒了,点下头,叫江隐堂自去跟邢夫人那边下聘,将庚帖换过了。糊糊涂涂之间,这事竟也定下了。江隐堂还二丈摸不得头脑,转眼间娘子已经得定了,倒似好一场惊梦,当下欢喜非常。

既然事定,自然便有得安排他同迎春二人略隔着花墙,交相谈些话语。江隐堂自是喜迎春姿态恬雅,举止自有一番娴静的,一番谈吐后更觉欢欣,自认是撞上了天大的好事,若非是家中祖母偏要赶在年前叫他定亲,他断然不知晓能偏偏撞出来一番喜的。

迎春隔着花墙自也问他些许,言来语去中倒是真明了江隐堂是个有主意的,行事间偏又谨慎,才在父母早逝之境况将门楣撑了起来。便是此点,亦足够叫迎春安心的了。

此亲事是两人皆多有意的,只顾忌着身份遮饰些个,见了天色渐晚,迎春站得脚也酸软了,才相别过。

本说迎春同江隐堂的婚姻定在来年春日里头,奈何家中宝玉迟迟不醒,老太君拚着身子去些个庙里头寻了相熟的法师,算出来要叫家中先有喜事冲冲才使得。

须知贾家除了迎春的婚事,哪还有什么喜事?眼见入了秋,便是还硬挺着的贾珍也渐渐衰了下去,怕家中不是喜事先来,而是白事当先。

贾母便叫人都商量过了,要叫迎春年内嫁出去,便是赶在贾珍去之前,也将此喜冲进来。

江家那边是正缺一个主母,无非是以示敬重将婚期延了,现今未来主母那边亲提了事,哪里有不同意的。再是贾赦一个,知晓迎春婚事定下后自觉讨了个没趣,懒得再管,恨不得顷刻将其打发出去,哪里有什么意见。

两家便在初雪前将婚姻行了,各人都为其添了妆,更是贾母愧其出嫁匆忙,助添妆奁数抬,并邢夫人给的,竟叫迎春平白得了许多嫁资,倒是为其添上不少筹码来。

出嫁当日,那些个妆奁并江家先前给定的聘礼也都作了迎春的嫁妆,一齐抬到江家家里去,嫁娶的鼓乐方出贾家家门,原守在宝玉身侧的袭人便急急叫人来报送完亲的众人,正是宝玉醒了!

说着宝玉是个命里带福的,况且是个天上侍者转世,还有块石头要同他看热闹,断然是轻易死不了的。

那贾宝玉挣扎着从一片昏暗间醒过来了,只觉耳边一片大嚷,擂鼓也似敲门,吆吆喝喝的不知发生什么事情来,当下宝玉焦焦躁躁,心中左右烦躁缭乱,偏生没个计谋,只得睁开一双眼来,要叫人将喧嚷的都赶将出去。

也是袭人细心,若非她片刻不离瞧着宝玉,哪里来得人瞧见宝玉醒来之态?贾宝玉自以为是伶伶俐俐睁开一双招子,口中大声呼叫,但在他人看来无非是眼睛眯开些许,喉间不知发出些什么声音。当下袭人叫人去报过前厅送亲的人了,连忙倒来一杯温水,伏侍着宝玉饮下了。

宝玉自还恍惚呢,半点不记得先前之事,只以为是午后在家中睡了一觉,现今才醒过来。他喝了水,要叫袭人去再倒一杯来,哪知手脚并嘴一处都动不得,当是时才雷劈似的思起原先之事,身上各处的阵痛才开闸似的尽数朝他涌来,叫他一霎生不如死,生生又痛晕过去。

且说他再醒来时已是此日晚间,此时床边倒不只袭人一个了,贾母同王夫人各都在一侧坐着,便是贾政也闷闷坐在一旁,不知晓做些什么。宝玉怏怏睁开眼来,叫众人看见了,急急给他喂水喂药处处忙乱好不热闹,惊转了半刻钟,宝玉才从喉间挤出些嘶哑的字词,问道打他者谁?

一语间叫场中七嘴八舌之声都噤了,瞧见他脸色苍白来,才是王夫人哭咽着骂那个打他的男人。

原来那人家中也是个做官的,亲姐是朝中三品大员之妾,他仗着家中权势,偏又躲过了前些日子皇帝清洗太上皇势力之事,成了着京城中新兴的几号纨绔子弟,打人偏还都有计较,见到权势比他高的便谄媚逢迎,家中比不过他的便轻则羞辱重则毒打,偏偏那日叫宝玉撞上他,他打听过宝玉无非是个落魄子弟,当即下了毒手,无非留着他一条命不至于摊上人命官司。

偏偏贾家权势都还被一连根地拔起了,家中更没一个可支撑的,告上官府来,还不知晓究竟是谁人吃亏呢。那男子也是不怕,打人几日后还送来药材,言外之意叫痴儿都是知晓的。

宝玉闻言,气得将将要厥过去,单靠袭人掐其人中令其清醒起来。

这时才听得一直默不作声的贾政开口道:“故而先前我说过了,叫你用功读书,但凡你身上背个功名,难道还似现今被人当作白丁一般欺辱吗?”话语中自不免是往日说道腻烦的话,偏偏还较从前多了郁郁不得志的哀怨。

当下,宝玉再抬头看去,眼见着围着他的人各个面上写满悲哀,切切看着他,口中虽不说话,但腹中叽叽喳喳的无非纠缠个权势仕途,叫他头晕眼花。

模模糊糊间才听到一句“连迎春都为你嫁出去了”,宝玉还是迷迷糊糊,问道:“什么?”才有人再复述一番。

宝玉果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谁知今日醒来叫他愤懑这的那些个鼓乐,正是迎春出嫁之喜乐。他脑子里头倒是悲哀般清楚了,在这世上没有权势,到哪里都活不成。

眼见他昏过去,众人不及寻出是谁回的话,相互间埋怨指摘还未说出,便有贾珍屋子里的人来报,贾珍死了!

来报之人正是说怕珍老爷是今儿个白日里头便去的,偏生他院子里人照看不周,现今才叫人发觉了。语罢,只见众人都似冰水浇头,悚惧起来,只怕正是当日迎春一出门,贾珍便去了,而宝玉正醒。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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