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西楼录(50)

为此，悟空清早便收拾了，施施然拉着马儿赶早到大门前，还等着林府接送林大人上朝的马车出来，一并上朝去，还能将将培养些感情出来，省得每次这位林如海林大人见了他，除了对皇室亲王的做模做样恭敬模样，便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此便为一箭双雕之法也。昨日悟空对黛玉如是说。倒出乎意料，林妹妹虽知晓了贾家在自寻死路，问过悟空此事定不能成而定罪不及子孙后，倒是不再多说些什么，只深觉倦怠厌恶罢了。

悟空稍等片刻，眼见再迟些到宫中便要迟了，还不见林府马车出来，揪过门房一问，才知晓林大人虽是个身子弱的，上朝却是一等一的早，早在半柱香前便出行了，哪里用得着悟空等。

这可叫悟空好似吃了个闭门羹，将此事记下了，想着晚间定要添油加醋去跟黛玉博个可怜，他才悻悻骑上马，快马加鞭捡着人少的路往宫中赶。

退了朝，悟空这可学聪明了，也不跟那些个寻了机会凑过来跟他套近乎的大臣们如何叽叽喳喳，眼瞧着林如海随众多官员出去了，便还做阴翳冷煞的模样，将人逼退，自个加快脚步往宫门口走去，待牵了马出来，刚好赶上林如海上马车。

素来以冷脸屏去朝臣窥探的昭亲王便转了面色，含笑赶在林府马车侧边，开口要与林如海拉扯闲话家常。若非两边都走得快，可要叫方才吓了个哆嗦的大臣大跌眼镜。

谁知林如海见了硬凑过来的悟空，反倒没有如往日般摆出脸色，深情复杂瞧着面前这位芝兰玉树的好儿郎。

林如海撩起车帘，吩咐驾车的马夫绕过人多繁华之所，调了一条僻远些的路走，便从马车中直直望向骑在马上英姿飒爽的悟空，见他还朝自己露出笑意，心绪更加复杂。

若非贾敏早逝而悟空生母亦是早早亡故，他何至今日情态。

思及家中爱女，林如海咬咬牙，没接过悟空说的什么又为黛玉寻了些花草，只怕还要麻烦他将其送到黛玉手上的话，径自说道：“昭王殿下，关乎爱女，下官有一事相问，不知殿下今夜有空否？”

悟空脑内一空，想到昨夜与黛玉别后，自己回房中所思的、夜间所梦的楚腰袅袅，云鬟青青，一时勒紧了缰绳，被马儿一颠，霎时又失了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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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想知道猴哥梦见了什么（警：只是正常梦见黛玉仙子，没有任何脖子以下情节）

第50章 葬残花空黛初觉暗情，点女婿如海明表所思（下）

昨儿夜里，悟空将与皇帝他们所商讨的对策一一说出了，相互慨叹一番，好不容易将两人间清晨那点儿缠绵纠葛的气氛勉勉强强压下来。见天色愈晚，料得黛玉要睡了，悟空收住话头，跟她调笑明日必逮住林如海与他同上朝去，便与她作了别。

不知是个怎么回事儿，当时悟空起身要走，黛玉自也站起来送他，今日两人正是围坐左边饮茶闲谈，赶巧儿站起也碰到一块儿了，悟空身子骨结实，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倒与黛玉撞了个瓷实，将黛玉撞得晃了晃身子，眼见着要跌倒。

悟空便伸出手来，将人揽住了，一手正掐着袅袅细腰，虽说是叫黛玉站稳后便松了手，那点儿触觉与热量却一路蔓延，叫悟空直觉烫手，好半晌不知如何动作。

倒是黛玉先一步笑了出来，道：“这倒巧合，不知悟空哥哥可记起当年我们船上见面时的情景，那时你还将我下了个大跳。”

此话一出，那一幕幕情景竟似昨日才发生过的一般，不过当日悟空尚且秉着本分，只敢钩住人家小姑娘的衣裙将人拉住，哪里像今朝身子倒比心先做出动作，堂而皇之便上了手。

“我如今瞧着悟空哥哥，脑子里还是你原本的模样呢，也不知晓怎么回事，连你这副身子那金尊玉贵的模样都搞混了。”黛玉补充道，含笑瞧着悟空，见他面上还泛着薄红，心下只是暗笑，真是难得一个呆子。

悟空眨眨眼，不敢说觉察黛玉实在逗自己，轻咳了声，回道：“倒是叫妹妹少了许多瞧我这张好颜色的脸的机会。”

“呸，”黛玉点点他的头，撇过脸去，道：“这时候不夸自个儿天下第一潇洒落拓了？难不成往日你说的嫌弃这副小白脸似的面庞的话是欺骗我来着？”

悟空便知晓黛玉话中暗含的夸赞之意，欣欣然收下，再去看黛玉。现今仔细打量一番，悟空才惊觉原来当年哪个弱柳扶风病恹恹的小姑娘早长成袅娜风流的姑娘家，便是他们日日相伴着才觉那点儿日渐日的改变微不足道罢了。

若叫世俗看来，到黛玉这个年纪，怕已是定下了亲事，在家中一针一凿缝着嫁妆的。可悟空自经历了赵姨娘之事，心下更烦透此等黛玉成婚的想法，便将心头的不适烦躁压下了，还只看着黛玉想些什么。

他瞧着黛玉，黛玉也正看着他，见他好半晌才恍然大悟的模样，扑哧笑出声来，道：“你这是又想明白了什么？”

悟空摇摇头不答，只做高深莫测的模样，压着嗓子道：“尔等凡人莫要探究，此乃光阴流转之变幻耶。”说罢，连他自己都憋不住笑出声来。

待又闹过一阵，悟空怕今日晚睡又耽误黛玉的身子，何况黛玉还反过来怕他隔日起不来床、上朝大计毁于一旦，两人便作了别。

悟空回去洗漱一番，捏着黛玉新绣的香囊笑了好一会儿，又怕往日随性惯了明日真起不了床，终于也躺下睡了。

谁料这一睡再睁开眼，便到了好一片云雾笼罩的河泽，岸边长着一簇簇新开的芦苇，在风中摇摆，倒像是地上的云朵。

悟空还摸不着头脑，探了探，见藏在耳朵里的金如意金箍棒还在，施用起法术来也叫岸边的芦苇倒了一地，铺了厚厚一层，只这河泽上氤氲的雾气怎么吹都消不下去。

悟空暗自纳闷。忽而间，听到河边传来涉水的声响，一抬头，只瞧见迎风袅袅站一人，云鬟叠叠，绾下些青丝，再往下看是好一张轻妆薄粉，白雪含桃似的美人面，眼波流转明灭，黛眉山远。悟空只这一瞧，便给惊得僵住了，这玉面涉溪的女郎不是黛玉又是何人。

悟空也不管什么情况了，只振声高呼起来，意欲狂奔而去。

谁料黛玉好似听不到天地间那抹呼唤，只四处看了一遭，轻蹙眉头，弯下腰来点了点水面，好似尚且满意了，便缓缓坐在悟空方才削倒的，厚厚叠成云状的蒹葭之上，轻褪鞋袜，将两只白如霜玉笋一般的足点入水中，轻轻晃出一圈圈波浪来。

只从她弯腰的动作起，悟空便止住了呼喊，知晓这恐怕是个什么幻境，但视线依旧不敢离开黛玉身侧，此间雾气颇重，潭水怕也颇深，便叫黛玉跌进去一霎那，怕也是要出事。

然而见到黛玉褪了鞋袜，悟空只得狼狈着将头扭过去，谁知当日他便连在山间撞到女妖精洗澡也是目不斜视径自过去的，今日却栽倒在此番小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