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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西楼录(43)

作者: 借瓷 阅读记录

若不是后日里头正是王子腾夫人的诞辰,王夫人因故去不得贺寿,倒是王熙凤带着宝玉同三春去了王家。宝玉瞧见这般散心机会,借口璟哥儿离不得人,自个儿带着茗烟先一步打马跑去了王家,心里头还想到早先随薛姨妈搬回了薛家的宝钗,心中知晓此次寿诞多半是又能与她小聚的,便不免尤为开怀几分。

谁知到了宴上,因着后院里坐的都是女眷,宝玉先是在前院里头跟人交际,心中不耐非常,面上也显出几分郁郁来,叫旁人看着都避退几分,只少许几个喜欢他好颜色的上前同他搭话。

宝玉捡了几个瞧着顺眼的,便饮酒便同他们断断续续地谈天说地,气氛算不上热闹,也不很清冷,酒过三巡,围坐着的一位不知谁家的少爷便嘀咕道:“不知那个状元郎来这里做些什么,真是个看人下菜的人物,同他搭话也不理,周围还苍蝇似的围上那么一圈人。”

他这话一出,旁边的人抓着酒杯便哈哈大笑,“你这是恼羞成怒了!人家堂堂新鲜出炉的状元郎,哪里会跟你这种一肚子草包的货色来往。”

另一人也笑起来,乐道:“谁不知他清高,武将家里头头一个读书读成状元的,年纪又这么轻,多少人赶着捧?我爹放榜时还为这个狠骂我一顿,真是造孽!”说罢,将手头的酒一饮而尽,醉醺醺道:“也就是这家这家的外甥女跟人订了亲,才叫这位文曲星来走个过场。”

他们这话说得宝玉茫茫然然的,既认不得新出炉的状元是谁,也不知晓他们说的定亲是个什么回事儿。哀叫道:“怪我这些日子都被困住后宅了,怎么什么也不知晓,不知二位仁兄讲的是什么?”

原来宝玉向来便不屑于了解什么科举事务的,被强逼着去读书,也只当执行任务罢了,除了先生讲课,什么多余的话一句也不问。

教他的那个老先生见宝玉更没有兴趣,知他往科举路上走的,是半句也不多提的,以至于放榜至今几个月的功夫过去,宝玉还茫茫然半点不知情,心里头最知晓的三甲便只有林姑父林如海的探花身份。

他这一问,叫其余人都笑得不行,道:“你倒是快活,怕不是成日里在女人肚皮上醉生梦死,连今夕何夕也不分了。我朝至今也就出过这么一位年青到如此地步的状元,京中闹了多久,也就你半点不知。”

宝玉被他们说得羞恼,骂道:“就问你们说得何人,莫跟小爷我玩笑。”心里头还嘀咕,果然世间男子多数都是污糟不堪的,嘴里头除了下三滥的东西什么好话都说不出来,好好的女儿家在他们嘴里平白就脏污了。

众人见他神色,嘻嘻然仍是笑乐,还是最早犯嘀咕的那个少爷将手一指,对向外头边最喧闹拥挤的一处,道:“掿,文曲星在那里头呢,长最高那个便是。”

宝玉顺着他的手指一看,正瞧见那道面善十分的身影,惊道:“难道是应青客?!”

“可不是嘛,这小子真是深藏不露,”那少爷又嘀咕道:“就是不知晓这家的外甥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神仙人物,叫文曲星特意请了圣旨来娶一个商户女。”

他这话一出,宝玉又是晴天霹雳似的从座位上站起来,舅舅这里在商的外甥女他所熟的便只有一个,便是他此次来切切要见的薛宝钗!


作者有话要说:

宝姐姐亲事定下来了,走走剧情

下一章就是好久没见的猴哥出场

第44章 贾宝玉惊知宝钗定亲,孙悟空解厄僧道退避(下)

周围几个见他神色有异,瞧着是要往应青客的方向走去,皆拉扯了他一把,劝道:“竟喝醉成这个样子?怎么要去凑文曲星身边的热闹?那边可都是大人物,叫你冲撞了回家恐怕要捱一顿痛揍!”

原来早先宝玉不耐应付王家这边亲眷,开了宴后便自个儿绕到僻静的角落,因而才与身侧几位同样瞧着无所事事的少爷公子相识,互相也不问过身份,糊糊涂涂一堆坐来闲谈,现今倒是没人知晓宝玉原也是王家贵客、王家外甥呢。

于是乎,几个人又急急忙忙将宝玉抓住了,便劝他边喂他喝酒。宝玉心中郁郁,瞧着应青客那边的情形与他新科状元的身份,竟生出些许胆怯,便任由他们灌酒,闷声狠灌。

不知何时,日渐也西垂了,宝玉身边几个人都陆陆续续回了家去,还有人迷迷糊糊端着酒问宝玉住在哪边,意欲将其一同送回家去的。

宝玉哪里理会他们,痴痴然出着神,满脑子都是宝姐姐或是定了亲了,定亲者竟是应青客……多少人叫他他都是不回的。

及至前院的人都要散尽了,这厢才有人匆匆过来寻宝二爷,幸而茗烟知晓宝玉此次出来只带了他一个,在后头与人饮酒作乐时并不敢十分尽兴,才带着王家的下仆迅速找到宝玉,见他喝得烂醉,无法,只得将人扶到后院去。

此时后院女眷亦都随家中归去了,只剩王家的一些姻亲在,王熙凤与三春正在其中,便是等着宝玉过来好一同回贾家去呢,谁料等上半日竟瞧见宝玉一副酗酒颓废的模样。

王子腾的夫人惊叫:“怎么喝成这样!小孩子家家的谁这么不要命灌他的酒!”又吩咐身侧的丫鬟速速将醒酒汤取来,伏侍着宝玉饮过了酒,又扶他到厢房休息片刻,待醒过来了再家去。

那贾宝玉混混沌沌间睡了一觉,梦里景象缭乱,看不真切是些什么模样,只觉是春红易谢,流水仓惶之类的,叫宝玉半途里便被悲得惊醒过来,久久回不了神,一抹脸,满手皆是冰冰凉的泪。

宝玉正要开口唤人,又瞧得眼前景象尤其陌生,隐隐猜测是在王家,见周围也没人伏侍,知晓是怕打扰他休息,便不作声了,自个儿下了床,蹬上靴子便往外走。

尚未到门口,宝玉便听着一熟悉女声正与人絮絮叨叨讲着话,宝玉一听,知晓这是一日困扰她好半天时间的宝钗,浑身汗毛便起来了,急匆匆要开门去,忽而间,又听到一道沉郁有力的男声,硬生生僵在了门口。

宝玉自然还认得,那道男声怕便是新科状元郎应青客,只不知他为何会同宝钗一同出现此地罢了。

只听应青客道:“你不若待他醒了再过来瞧他,左右都喝了醒酒汤睡下了。”

宝钗回道:“我只等在这儿便是,到底又是许久不见了,又受她们所托,便来看看他也无妨。”

应青客又幽幽道:“你待他倒是好,前些日子我分明也约你出去瞧瞧荷花,你倒次次推却了,我们未婚夫妻还比不得你这位宝兄弟不成?”

此话一出,便听见宝钗含羞道:“呸,你也知晓是未婚,好生生的状元郎,不去做事,日日跑来邀我,叫我别人都嘀咕。”

宝玉先前哪里听过在他面前总以端雅持正模样出现的宝钗如此语气说话,听得所谓未婚夫妻之称,更是如坠冰窖,当时也便听不下去了,更不愿推门去见两个人,叫他们金童玉女似的立在自己面前,头晕目眩又回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