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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王]东京都流景簿(92)+番外

作者: 白路千和 阅读记录

——我快速上了两级台阶,在确认自己的眼睛几乎与他持平后,伸出双手,结结实实地抱住了他。

我的下巴挨在他结实的肩膀上,皮肤触及到的地方都意料之外的僵硬。迹部景吾一动不动地任由我抱着,我在以秒计算的时间里嗅到混杂雨水味道的清冽香气。还是柑苔的味道啊——我这么想着,然后松开了手。

短暂的震惊褪去后,对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复杂。至少依我看,迹部景吾极少有机会露出这种和运筹帷幄毫无关系的脸。我不合时宜地笑了一下,以便让凝结的空气再度流动起来。

在同年龄段的异性之间,一个单纯的拥抱同样需要足够多的理由。

如果我心下认为这是个不太妙的主意,我还会有无数条无需多加思考的退路。但不管是感激或是感谢,鼓励还是安慰,都与我的初衷相去甚远。

我想诚实地面对这份突如其来的冲动。

在汹涌而至的感情面前,一切言语和拥抱都可以毫无理由。

「辛苦了。」我说。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两个都是背着重壳行走的人

我们的天空也不总是那么晴朗

而我已经被你的温柔拯救了不知多少次

——《闪闪发光的人生》

第51章 水芥子

*

第二天清晨,唤醒我的并非照进和室的夏日阳光,而是一声直冲云霄的尖叫。

我迷茫地睁开眼睛,视线从空荡荡的天花板挪到被打开一半的拉门,最后定格在紫苑震惊到扭曲的脸上。

躺在我不远处的男人曲起一条腿,慢悠悠地坐起身来打了个哈欠。梳着高马尾的黑发少女如同五雷轰顶般晃动了两下,而意识到大事不妙的我则拿出平生最快的速度从榻榻米上一跃而起,在紫苑发出下一声尖叫前捂住了她的嘴巴。

开什么玩笑,要是惊动了祖母,我这辈子也别想回去东京了。

我盯着紫苑瞪圆的双眼叹了口气:「先冷静,我会解释的。」

几秒钟后,紫苑惊魂未定地点了点头。我松开捂住她的手,慢吞吞地在迹部景吾身边坐下。紫苑看了看我们两个,先是将拉门合拢,这才试探着跪坐到榻榻米上。

「那个...」她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有纪,这位是——」

我又在心里长叹一声。

无怪乎紫苑震惊成这副样子,换成是我拉开门发现自家妹妹和来路不明的男人睡在同一个房间里,反应只会比她还要夸张。

「你好,我是迹部景吾。」

我别过头,这家伙十分得体地行了一礼后,居然就不打算再讲话了。

「那个,迹部君是我们网球部的部长啦。」我有些忿忿地组织着语言:「我昨晚睡不着,去院子里透气的时候正好碰见他前来拜访,因为时间太晚,不想打扰你们休息,所以就暂且让他住在我这边了...」

我一边说一边心虚地观察着紫苑的反应。这个理由着实称得上蹩脚,先不说昨天忙于祭典疲惫不堪的我为何会失眠,单是深更半夜来神社拜访就足够不同寻常了吧。

然而令人吃惊的是紫苑在听到迹部是从东京过来的客人时便已经释然,没有追问什么便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十分热情地起身去帮迹部准备洗漱用具。

我趁这个时候晃了晃沉甸甸的脑袋,试图回溯一下昨晚回到房间后的记忆,却只想起模糊不清的零星片段。

迹部瞥见我颇为苦恼的表情,冷哼一声开口道:「你这家伙倒是自在,一回到房间就睡得人事不省,连被褥都是本大爷自己找出来的。」

...我想起来了。

毕竟昨天因为祭典的事情忙了一天,还经历了情绪的大起大落,于是回到房间安下心来,一不小心就昏睡过去了。

该死的,怎么总是在这家伙面前丢人。

我尴尬地垂下眼睛,视线触及身后的被褥,又情不自禁地抿起唇角。

这家伙,虽然一副埋怨的语气,还是挺会照顾人的嘛。

待我们各自整理好仪表,便跟随紫苑一同去祖母的房间进行了晨间问候。

当然依据我们的说辞,对祖母来说迹部景吾不过是今早来到神社拜访我的一位朋友而已。

「对了,有纪。」祖母抿了一口清茶,心情很好地说道:「今天下午,爷爷就要回来了。」

出院...提前了啊。

我心头猛然一跳,笑容显得有些仓促:「那真是太好了呢。」

「是啊。本来还想让他在医院多休养一段时间的,可是你爷爷这个人从来听不进别人的话,一定要亲自来看看祭典的情况。」祖母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这下总算是可以放心了。」

「下午跟他讲讲祭典的事情吧。」她看着我笑起来:「有纪做的这么好,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我慢慢地低下头。

「...好的。」

我们走出祖母的房间,紫苑准备去处理惯例的晨间事务,却执意要我休息。美其名曰不能冷落远道而来的客人。

「再说,昨天你才刚结束巡游,还是好好休息一下,不然下午蓝田神主又该说你魂不守舍了。」她这么说完后吐了吐舌头,看了看我和迹部景吾便转身走远。

我默默注视着少女的倩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然后打起精神看向迹部景吾:

「那个,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我们出去逛逛?」

「你现在有这个心情吗?」迹部景吾淡淡看了我一眼,径自走到缘侧盘腿坐下:「趁着还有时间,把你心里想的都说给本大爷听听吧。」

显然我隐约的不安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于是我干脆顺势坐到他的身边,抱起膝盖望向一片翠绿的夏日庭院。

「你突然回来,就是因为你祖父的病情吧。」他说。

我将下巴放在膝盖上,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不过,这显然不是你离家出走的理由。如果只是暂时帮忙的话,你不会一声不吭地急着离开。更何况你给网球部留下的那封邮件,就好像隐隐预感到再也回不来了似的。」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我:

「本大爷会来找你,是因为那些话看起来比起告别,更像是求救。」

我还没有说一句话,迹部景吾便把我的处境推理了个七七八八。不过在这种时候,这份敏锐的观察力也算是帮了大忙,否则从整理思绪到决定该从何说起,必定要花掉我不少时间。

我自己也说不清楚那短短几行讯息中究竟有没有包含迹部所说的那种信号,但至少有人愿意为此奔波,只为前来确认一丝我自己都抓不住的绝望。我想除了「幸运」以外,没有别的词语可以更好地概括这些了。

「...也许吧。直到几天前,我还试图说服自己只是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下帮忙做些事情,然而国中还没有毕业,那个人就已经开始计划让我转学了。」我垂下眼睛:「在我们家,作为被严加管束的神社的继承人,我的意见根本无足轻重,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