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悔教夫君觅封侯(60)

作者: 谢朝朝 阅读记录

她的长相本就没有什么堪称柔媚的细节,未施粉黛,未曾修饰的眉稍,配上刻意拉低了的乌青幞头,若不仔细瞧,只打眼一望,大概会以为是个俊俏的小少年。

还未出府,不好奔马,姜锦缓缓施放着缰绳,骑在马背上等裴临。

裴临那匹黑背白鬃的马,她还有印象,当时便是这匹马带着他们两个去找的凌霄。

说起来并非什么名贵品种,但也灵性得很,裴临觉得用着很顺手,也没有再找什么名驹的想法。

“逐影,起来。”裴临拍拍这马的脑袋,它懒洋洋地踢了两下前蹄,这才从马厩出来。

裴临刚翻身上马,甚至还未坐稳,而这黑背马忽然看到了就在对面的姜锦,它好似也认出了她来似的,激动地甩着蹄子,竟是直接朝她冲了过去。

浑然忘了,背上还载着它的主人。

作者有话说:

好想完结,这样我就可以贴番外了斯哈斯哈

不过离完结大概还有一段时间,破镜重圆大概只进行到破镜,总之,我要努力更新啊啊啊啊啊

——

◉ 第41章

这匹过于热情的黑背马叫两个人俱是一惊。

姜锦倒是还好, 下意识哎了一声之后,很快骑着她的马往边上撤开了些,倒不至于真的被它撞得的人仰马翻。

裴临怔了一瞬, 旋即肉眼可见的僵硬了起来, 好在驾驭马匹早就成了他的本能, 甚至都不需要反应, 他便已经轻巧地夹紧了马腹,腕间发力,下意识拽住了马, 沉声唤道:“逐影!”

受人辖制,逐影不情不愿地打了个响鼻,这才哒着蹄子站住。

逐影方才的动作激烈,马厩旁堆着的稻草和谷屑被它带得一地都是,其中不少还纷纷扬扬地飘了起来。清隽贵公子霎时间顶了满头满肩的草屑, 实在是让人措手不及。

裴临一贯冷静自持,倒难得见他这么手忙脚乱, 还有点狼狈, 姜锦压不住翘起的唇角,索性放声大笑起来。

她举着马鞭, 对逐影笑眯眯地开口:

“虽然很开心你还记得我,但是你这样, 你的主人很局促哦。”

裴临不动声色地摘掉自己头上的稻草屑, 捋着一把马儿的鬃毛, 道:“姜娘子今日心情甚佳。”

姜锦也察觉到了自己微妙的心情。

梦中前世的阴霾不知何时已经一扫而空,姜锦莞尔道:“那还得多谢裴公子……的宝驹了。”

她原本想再调笑几句, 但是想到裴临如今的和她不算太熟, 还是收敛了一些。

见姜锦开怀, 裴临唇边便也有了三分浅笑。他克制地收回目光,云淡风轻地道:“走吧。”

两人并辔而行出了卢府。

逐影是一匹看不懂人脸色的马儿,还有点人来疯,去救凌霄那回路上,气氛那么沉闷,它也兴奋得很。

眼下,它的表现自然也没让裴临失望。

他几乎把缰绳勒进手心里,才克制住逐影一步一步想要朝姜锦身边蹭过去的冲动。

……倒不是他不想靠近,只是这样做未免太没分寸。

不过逐影的举动裴临也并不奇怪。她一贯很招这些四条腿儿的家伙喜欢,从前一样的军马,在她手下也要更温顺些。

裴临手上发力,面上还是一贯的波澜不惊,姜锦也就没察觉有哪里不对,一晃神,才发现身边的一人一马离得稍有些近了。

只是时时刻刻退避三舍,反倒显得她过分在意,姜锦便也没作声。

裴临更在此时平淡地问起了公事,“城南往外的舆图,卢大夫人可差人往你那边送了一份?”

“那是自然,”姜锦点头,幞头后的长尾也跟着一晃一晃,“昨夜睡前,我已经仔细研读过了。”

舆图一向是极其机密的东西,向来都被严加保管,尽管薛靖瑶送来的只不过是简要的草图,却也足以说明她的信任。

前世,姜锦也同样和裴临在范阳待了一阵,因缘际会之下与卢宝川相交投契,三人一起干了不少大大小小的事。

这辈子倒直接跳过了他,和他娘有了交集。

范阳的高低起伏、附近的城郭乡镇,姜锦前世便一清二楚,昨夜拿到舆图,看得更多的也是城外他们将要去往的路线。

裴临更不必说。

范阳、成德、魏博三镇,前世最后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这些地方的舆图,早就被他完完整整地刻在了脑袋里,便是让他此时此刻提笔勾绘一份出来,他也是可以做到的。

他点了点头,装傻充愣:“那份舆图,在下亦是钻研许久,不知姜娘子有何见解。”

姜锦哪晓得他是找话硬聊,她只觉裴临这是在考量她这个要和他同行之人是几斤几两。

她在马背上挺直了腰杆,眉梢微挑,道:“卢大夫人,要我们送的,绝不止粮草这么简单。”

“为何?”裴临同样挑眉看她。

姜锦没回答。

正巧有卖饼的小贩担着箩筐经过,她起得早,没用小食,便叫住了小贩,问道:“你这烤饼怎么卖?”

生意上门,小贩显得非常热络,他掀起一边箩筐上盖着的白布,道:“两个钱一个,蘸了胡麻的贵一个钱。”

姜锦扭头看向裴临,没说话,但是眼神仿佛在问,你吃没吃?

裴临一顿,道:“姜娘子自便。”

姜锦朝小贩的手心放下五个钱,蘸胡麻和没蘸胡麻的都要了一只。

小贩似乎有些不放心,拿出自己怀中揣着的铜板对比着掂了掂,确定收到的不是私铸的恶钱才收下。

小贩咧着嘴笑道:“小郎君莫要见怪,实在是私铸铜钱的人可恶,小本买卖,经不起亏损。”

姜锦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时年有一种人,他们收集官府铸造的铜钱,烧融后重新铸造,把十个钱打成十二个甚至更多,这样的钱便被称为恶钱。

小贩拿了两只还冒着热气的烤饼,交到了姜锦手上。

姜锦接过,大大咧咧地咬着饼,一面斜眼看向裴临,道:“裴公子观这饼价如何?可有上涨?”

裴临明白她要说什么,然他并不反问,只顺着她的话道:“不曾。”

一只饼入肚,姜锦拍掉脸上站着的胡麻粒儿,才继续道:“我可不信裴公子没瞧出来。”

“瞧出来什么?”

姜锦笃定地道:“连只烤饼都没涨价,说明城中根本就不缺粮。再者,年年这个时候,都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有什么必要此时囤粮,去做冤大头?”

裴临这才反问她:“若是大夫人有备战的打算,未雨绸缪呢?”

“那便更不可能了,”姜锦道:“据我所知,最近北边气候宜人,水草丰茂,范阳也未呈疲态,中原更是风平浪静,有什么仗要打?”

选择相信了他并非故人之后,她似乎不再遮掩自己,裴临若有所思地道:“所以,姜娘子是觉得,所谓粮草,不过是掩耳盗铃的把戏?”

姜锦点了点头,她压低了些声音,好在两人离得近,马的辔头都快靠到一起,音量低了也听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