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悔教夫君觅封侯(34)

作者: 谢朝朝 阅读记录

夜幕下,裴临握紧了手中剑,悄无声息地越过层层把守,屏息潜入了此处。

手心的冷汗几乎浸湿了整个剑柄,他却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被装饬一新的内院,铺满了红绸和喜缎。守小门的两个卫兵正盘腿对坐,磕着果仁闲话。

“那裴家的新嫁娘,我连面都还没见上呢,裴家的人可真着急,直接就把人送到了新房。”

“可不是嘛,嫁妆都还在后头追,人先赶不及来了……”

“这么着急,也不知今夜卢节度会不会赶回来,毕竟明日才是吉日。”

他们漫无边际地聊着天,打发值夜的空虚和寂寞,一时不察,后颈吃了一手刀,就这么齐刷刷地倒了。

为新人整饬的喜房,自然不会安排太多耳朵在这里。料理完这两个人之后,裴临提着剑,径直就冲了进去。

万幸的是……听他们所说,事发突然,至少那卢宝川还没有回府。

屋内燃着喜烛,迷离的红光扑朔,一道袅娜的身影被投影在窗侧。

裴临脚步一顿,刚要推门的手亦是顿住了。

他闻到了一股很奇怪的香气,似兰非麝、如浓云氤氲,隐约还夹杂着一点腻人的甜,像丝丝缕缕的线,专往人的下三路萦绕。

裴临的呼吸骤然一滞。

走南闯北多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他如何闻不出来,这是床笫间助兴的东西?

房内杂乱细碎的脚步声竟也在朝门边靠近,裴临再忍不住,哐的一声推开了门。

粗重的呼吸声霎时间便如潮水般涌向了他,而这呼吸声的主人,就站在离他几步之遥的地方。

是姜锦,是她。

看到她全须全尾地出现在眼前的瞬间,裴临刚要松上一口气,就被她身上裹着的锦绣红装怔住了。

不知何时,姜锦被人换上了鲜红的嫁衣,指甲上甚至还草草染了蔻丹,头上还蒙了张红盖头。

可即便如此,裴临却依旧可以透过红纱的盖头,看清她暮云般通红的脸颊。

姜锦脚步虚浮,跌跌撞撞地在房中走来。

她险些就要摔倒的瞬间,裴临终于回神。他深吸一口气,上前两步,伸出顶着风牵马勒缰、被吹得冰冷的一双手,坚定地搀住了她。

她的动作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烧烫的手指死死扣住了裴临的手心。

他甚至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她手心存在的薄茧。

攥住他冰冷双手的瞬间,姜锦的呼吸反而更急促了,她迎着裴临投来的视线,眼神灼热地望进他的眼睛,裹挟着丝丝缕缕嗳昧的意味,她滚烫的手抓着他的手,竟是要继续往上摸索。

只要不是睁眼的瞎子,都看得出来是什么情况。

她分明是中药了。

若是他赶得不及时、若是在路上发生了意外,有歹人发现了意乱情迷的她……又或者,那一无所知的卢宝川赶回府中,只当眼前人真的是那裴二小姐……

仅仅是想到这些可能,裴临就已经瞳孔紧缩,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了。

若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他真的会动杀心。【看小说公众号:玖橘推文】

裴临撑住姜锦疲软的身子,眼风一扫,却没在房内发现燃着的情香。

可他走进来之后,同样也闻进去了不少,却还能够自抑,说明这香充其量只是助兴,根本不至如此。而那裴清妍说的也分明只是下了迷药……

莫不是那裴家小姐骗了他?

裴临眉头紧锁,一时不察,被跟前的姜锦直接扑了个满怀。

她依旧紧紧攥着他的手,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烧烫的面颊隔着半透不透的红盖头直接贴向了他冷峻的面孔,而那双惯不饶人的嘴巴,正胡乱地在他的脸上贴着,寻求着她渴求的慰藉。

隔着红纱,裴临都能无比清楚地感受到,属于她嘴唇的温度,还有属于她的丰盈和柔软。

眼前像有烟花砰然炸开,连带他的呼吸也变得变得粗重了起来。

自前世的变故之后,他们再没有如真正的夫妻一般亲密过。

眼前的一切实在超乎了裴临的预料,措手不及之下,他被姜锦强硬地怼到了墙上。

天知道她在想什么,一面仍不饶人地在他脸上啄吻,一面居然还有意识腾出只手,去拉紧门闩带上门。

听到门被带上的动静,裴临的理智堪堪回来一点,他趁势反制住姜锦的手腕。可他不欲抓疼了她,手下并没有太使劲,姜锦显然没在乎这点力气,她闭着眼睛,继续隔着红纱去吻他。

裴临狠下心,单手攥住了她的两只腕子,另一只手点在她的肩头,强硬地推开了她些。

四目相对,他本能地伸出手,拽起红盖头的一角揭开了它。

烛光缭绕,姜锦透着红晕的面颊倏尔显现。她未施粉黛,可眉目间却美得惊人。

恍然间,裴临忆起了上辈子他们草率的昏礼。

没有喜烛摇曳,没有十里红妆,除却几杯水酒,连红盖头都没有一张。

捏着盖头的手心,忽然间紧到发疼。

裴临松了手,长指钳住姜锦的下巴,阻止了她意欲再贴过来的动作。

他声音喑哑,朝看起来并无理智的姜锦发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如果此时此刻出现的是别的男人……你也会做出同样的举动吗?

铺天盖地的红晕从眼前消散,姜锦被钳住了也不恼,依旧用热切的眼光,肆无忌惮地描摹着他的眼眉。

她拉着他的手腕,笃定地说:“我知道呀。”

“裴临,你是我的夫君。”

啪——

裴临紧绷着的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刹那间断得一干二净。

作者有话说:

白天还有,啾咪

——

◉ 第24章

夫君……

其实哪怕是后来在长安, 姜锦也从不忌惮于提起他,提起他的身份。

有贵女讥她不配,她也只是冷笑一声, 坦然地说, 哦, 那又如何, 说一千道一万,他也是她拜过了天地的丈夫。

不过,在只有他们两人的场合, 她就只会生疏地叫他裴节度、裴将军,连名带姓的唤法都极少,遑论喊他夫君了。

听见这两个字从她唇瓣间逸出的瞬间,裴临点漆般黝黑的瞳仁闪了闪。他微微偏过头,不去看姜锦的眼睛。

他当然记得她这样的眼神是在看谁。

她看的是他, 却又不是他。

眼下,姜锦的状态跟发了高烧也没什么区别。

她才不管裴临在想什么要做什么, 药性上头, 放大了她骨子里的任性和倔强,她只想找她要的东西, 他再木她也照亲不误。

吻转眼又至,这一次, 没有红绡的阻碍, 她很容易就找对了地方, 亲昵地贴向了被裴临抿得发白的薄唇。

她浑身烧烫得厉害,灼人的热度顺着相接的肌肤传递, 烫得他手腕发麻。

像是怕他再推开她似的, 姜锦掂着脚, 凭借本能胡乱地去亲他,毫无章法。

反叫裴临招架不住。

已经避无可避,他放缓呼吸,合上了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