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悔教夫君觅封侯(11)

作者: 谢朝朝 阅读记录

姜锦心道,那可不得了,打了个大麻烦回来。

好在下了雨,雨水足以冲刷掉大部分的气味。

姜锦说出了一早就想好的说辞,顺手放下菜刀,“没呢,下雨没什么收获,可能是昨天杀的兔子,血腥气还没散。”

陈七婶当然没起疑,姜锦说完,神情倒是有那么一瞬间不自然。

啊……倒搞得像她在金屋藏娇一般。

姜锦身量高,前世在长安贵女里差不多是鹤立鸡群般的存在,她三步两步就爬上梯子,凑上房檐。

她状似不经意地打听道:“昨夜风雨声大,我听到外面轰隆作响,就像是有野兽从坡上滚下去了一般。”

陈七婶讶然,随即压死了声音,道:“哟,你听到的可不一定是野兽的声音呢!”

姜锦故作惊讶,反问道:“什么?”

“一早,里长家的儿媳妇跑出来,团团转地找人,你猜找的是谁?”

陈七婶自问自答,“找她那夜不归宿的夫君呢!最后找是找到了,就是人跟丢了魂似的,叫了一路见鬼了。”

丢了魂就好,姜锦心想,她从那么高把人扔下去,不死也䒾蕐得残。

昨夜夜色昏暗,裴临又一身都是血,确实也很像鬼。

很快就补好了漏,姜锦接过七婶递来的满盆子水,往房顶一泼。

“这回没漏了,七婶。”

陈七婶好心嘱咐:“你可莫要把你昨夜听到动静的事情说出去,里长家难缠得很,你又是外姓人在此。”

姜锦乖巧点头,丝毫不见昨夜冒着风雨把登徒子从山下丢下去时的心狠手辣,她柔声道:“我会的,多谢您提点。”

陈七婶又道:“我煮高粱饭了,留下吃一口。”

还有个大麻烦在家,姜锦拒绝了陈七婶的殷殷留饭,抱着她硬塞的胡麻饼,径直便往回走。

两家本来离得就不远,尽管山路泥泞难行,姜锦很快也就回去了。

小院内外静悄悄。

姜锦觉得有些不对。

她推开房门,却只见一室空荡。

本该在床上养伤的裴临,不见了。

姜锦一愣。

他竟是……不告而别了?

作者有话说:

裴临:啊,我是鸡肋=(

——

第8章

清早,日光熹微,天边云影堆叠,已经很有秋日的气息。

破烂屋舍阻隔不了声音,裴临在里面,把风声和姜锦她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裴临抬头,环顾四周。

昨天是在夜里,并不十分看得清屋内的陈设,眼下却已经是白天,天光乍亮,足够裴临把身处的环境看得一清二楚。

土砖做的墙都只有一面,剩下的墙都不知道是什么构成。四壁以外,除却身下这张床,便只有一个看起来就会吱呀吱呀响的胡椅,称得上十分清贫。

而她的乡邻,好像是来寻她补瓦。

他有那么一瞬茫然。

前世……她的生活也是如此辛苦吗?

裴临很快就想明白了事情的究竟。

前世的他毕竟年纪尚轻,虽然本就不对自己的父亲抱有幻想,但对生父要下手杀他去这件事情,却很难不介怀。

那时他的心中填满了愤懑和对未来的疑虑,自然没有精力在注意这些。

重来一世,这些细枝末节已经再入不了他的眼,他心下坚定,所在意的东西,自然也与前世截然不同。

不过……裴临眼神一黯,有些事情,还是要处理的。

院内渐渐安静下来,姜锦走了。只有鸟雀啁啾、晨风瑟瑟。

他抬起手肘,艰涩地牵动自己的胳膊在肩头绕了两圈。

尚能动弹。

于是裴临起身,两手空空地重新往深山走。

习武之人,当然是有佩剑的,只不过危急关头,丢在了昨日的缠斗中。

若非被裴肃设计,他也不会在昨夜吃那么大的亏。

——前几日是崔玉滢的忌日,裴肃以打算为她办一场祭奠法事为名目,调开裴临一些手下去了清河,又借口要父子一起去祭奠亡者,将他孤身引入圈套。

不过,坐以待毙不是裴临的作风,这次,他打算借着这点先知先觉的优势,早早的铲除那些潜伏在附近的危险。

裴临先去山崖下寻了自己的剑,准备提着它,先割几个脑袋,再去和他的手下会合。

受着伤,本不该托大。可虽然是重回少年时,但是多年战场搏杀的肌肉记忆还在,那些花钱就能买通的江湖人士,占着人数优势,也就能为难为难十六七的他了。

如今要料理他们,裴临自信和砍瓜切菜也没什么区别。

哪怕踩在枯枝败叶上,裴临的脚步也几无声响。

他影子一般的出现,又如影子一般消失。

不过半个时辰间,那些分散开来、正在山中搜寻“重伤垂死”的裴临好回去领赏的刺客,便都被他搜罗了起来。

裴临拎着鲜血淋漓的剑,眼神有些疲倦。面对着眼前死不瞑目的尸首,他忽然有点怀疑,自己上辈子怎么就被这种货色给差点逼上绝路了?

他轻轻一叹,正要割下眼前最后这人的脑袋,忽听得一阵窸窣的脚步声从树影后传来。

练家子的脚步声和寻常人是不同的。

裴临听出了端倪,他眉梢一挑,却并没有闪身退后观察情况的意思。

他甚至还往前迈了两步。

人似乎是闻着血腥味来的,脚步声越近便压得越低,一个鬼鬼祟祟的脑袋从树后探了出来,是个看起来比裴临大不了几岁的少年郎君。

看清负手站着的人是裴临的一瞬间,他的神色陡然间便由警惕变成了欣喜,旋即快步狂奔过来,激动唤道:“三郎!”

裴临在东眷这一代人中行三,故有此称。

他微微一笑,颔首道:“元柏。”

倒还有意外之喜。

想必是这一世他出来收拾首尾,不等他和姜锦去往云州,就提前遇见了循迹而来的手下。

元柏和他的孪生哥哥元松,自小与裴临一处长大、一处习武,到后来,更是和他一起扛着枪上战场,是出生入死的交情,并不能草率归入侍从一列。

元柏激动地差点没一脚踩到地上死得不太安祥的这位仁兄,被尸体绊了一绊才冷静下来,“属下来迟,三郎您可有大碍?”

说完,元柏就收了声,他反应过来自己问了句屁话。

看裴临这一身血迹斑斑的衣服,怎么可能无碍?

裴临性子冷淡,骤见故人也不过稍有些感慨,他说道:“受了伤,被我……”

他吞掉那句差点出口的“夫人”,话音微顿,像是在思考该如何称呼姜锦,末了只道:“被一个经过的猎户女救了回去,已无大碍。你们呢?在清河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脚?”

元柏低下头,颇有些自惭,他说:“没等到清河,就有人要对我们下手,我们人多,也不怕他,回过味后察觉这怕是陷阱,担心您这边更危险,就急忙赶回来了。”

他捶胸顿足道:“差点就来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