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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朱(121)

严天寿摇头,心想:“你是少年气盛,不知世情险恶。”转念又想:“这事谢丹朱做得,别人做不得,大渊国修炼者数十万,哪个得到过六御婆婆的青睐呢?”也就不再多说,心里在思索噬魂宗少主出现在擒龙城有何图谋?这事不小,应该与其他门派首脑通个气——

谢丹朱抱着北宫紫烟这么个大美女招摇过市,实在太引人注目,对严天寿道:“严堂主,雇辆马车吧。”

严天寿却道:“没几步路了,少年人怕这点脚程吗,这也是一种修炼嘛。”

鱼渊府驿馆在西城,等于横穿擒龙城了,十几里路哪,北宫紫烟虽然身材高挑,但也不重,谢丹朱倒不是累,就是被人瞅着尴尬啊,脚下就越走越快,严天寿微笑着跟在一边,看着那个拽着谢丹朱衣襟的小姑娘一步不拉地跟着,心里暗暗称奇,不过还是要提醒一下谢丹朱:“丹朱,别跑这么快,你妹妹快跟不上了。”

谢丹朱赶紧放慢脚步,回头看蓝儿,小姑娘冲他眯眯一笑。

北宫紫烟这时已经醒了,却是不敢睁眼,知道谢丹朱抱着她回驿馆呢,街道两边的风言风语也不时传入耳边,羞得满脸通红、身子燥热——

谢丹朱感觉出来了,北宫姐姐怎么突然身子滚烫了,有病?低头一看,北宫紫烟眼睛紧闭,长长的睫毛却不时一颤一颤,嘴唇也紧抿着,脸蛋红扑扑的说不出的娇艳动人——

谢丹朱不敢多看,好像北宫紫烟这个样子很可怕似的,他低声道:“北宫姐姐,你醒了?”

北宫紫烟低低的“嗯”了一声,却依旧眼睛紧闭。

谢丹朱道:“那你自己走吧。”

北宫紫烟咬了咬嘴唇,说道:“等到一个没人的地方你放我下来。”

可是擒龙城通衢大道,行人如织,哪里有没人的地方,所以谢丹朱只好抱着北宫紫烟一直到了鱼渊府驿馆,满头大汗道:“好了,北宫姐姐,都到了。”

北宫紫烟伸手在谢丹朱肩头轻轻一推,身子一扭落地,风一般进去了,没半句话说。

第一百二十二章 至情至性

严天寿笑呵呵道:“丹朱,进去饮一杯茶吧,你也辛苦了。”

谢丹朱婉拒,抱着蓝儿骑上铁梨木灵马,向东城而去,来到醉仙酒楼,就看到萧十一在二楼临窗的位置,手指轻叩窗沿,笑道:“小兄弟,你若不来,我可没晶石付酒钱。”

谢丹朱带着蓝儿上楼,笑道:“当然是我请萧兄。”

萧十一上下打量着蓝儿,问谢丹朱:“这位是?”神态语气竟是相当客气。

谢丹朱轻轻拍了拍蓝儿的小手,说道:“这是我妹妹。”

萧十一“哦”的一声,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对奇怪的兄妹,说道:“我游历洪范大陆数十年,你兄妹二人是我见过的最奇怪的人,呵呵,这也算是我的奇遇。”

这个萧十一能轻易认出噬魂宗的姜兆一,应该是有什么秘法的,他不会看出蓝儿的本相吧?谢丹朱笑道:“萧兄也是我生平遇到的最神奇的人,一招惊退噬魂宗少主和他的四名手下,实在让人佩服,我敬萧兄一杯。”

醉仙楼的梨花酒醇香爽口,萧十一举杯一饮而尽,赞道:“好酒,好酒。”

蓝儿双手捧着一个小碗,碗里是上好的果子酒,酸酸的甜甜的,蓝儿最爱喝,一边喝果子酒,两只大眼睛从碗沿上打量着这个萧十一,感觉这人修为境界极高,但对她和丹朱哥哥显然没有恶意。

一壶上好的梨花酒很快见底,谢丹朱见萧十一很能喝,就叫伙计又送上两壶。

萧十一眼望窗外屋顶皑皑白雪,一杯又一杯,渐入忘我之境,一拍桌子,大声唱起歌来:“我所思兮在蔚山,欲往从之道路艰,侧身东望涕沾翰。美人赠我金错刀,何以报之英琼瑶。路远莫致倚逍遥,何为怀忧心烦劳上。我所思兮在霜林,欲往从之迦水深。侧身南望涕沾襟。美人赠我金琅玕,何以报之双玉盘。路远莫致倚惆怅,何为怀忧心烦怏……”

这萧十一旁若无人地吟唱,热泪却涔涔而下,唱得极是动情。

谢丹朱对歌词不甚明了,大致知道萧十一是在思念一位美人,那美人原先对他很好,又是送他金错刀又是送他金琅玕,后来山水远隔,再也找不到了——

这时,夜不凡和逍遥笨上来了,这醉仙楼是他们常来的地方,夜不凡微笑着向谢丹朱摆摆手,示意不必行礼相见,自与逍遥笨在边上一张桌子坐下,听萧十一唱情歌。

红裙女孩逍遥笨好奇心重,过了一会就挨坐到谢丹朱这边来,问:“谢公子,这人是谁?”

谢丹朱道:“我朋友,姓萧。”

好奇多嘴的逍遥笨还待再问,那边夜不凡唤道:“笨,过来,别打扰谢公子。”

逍遥笨只好坐回原桌,嘀咕道:“无语,唱个什么劲啊,丹朱哪认识的这么一个怪人!”

萧十一唱了一阵,拉着谢丹朱的手说道:“小兄弟,千万不要辜负那倾心于你的女子。”

酒楼上不少人都在看着这边,谢丹朱有些尴尬,举杯道:“我知道我知道,萧兄,干。”

萧十一连干两杯,说道:“小兄弟,当年我也像你这样是个纯朴少年,那时我还没有出外修炼,在我家斜对面的一户人家有个女孩子,生得美,但当时我并不觉得她有多美,只是愿意多看她两眼,她家门前空地上有一株桃树,她常在树下站着看看远处,那年我十七岁,春天的一个傍晚,我已下了决心,第二天一早就离乡入山修炼,想对那女孩子说一声,我走到那株桃树下,正看到她手扶桃树站在那,月白的裙裳,看着很舒服,我说哦你也在这里吗?那女孩子点了头,没说什么,我也不知怎么开口,和她对面站了一会就走开了,第二天离开了家乡,原以为过不了几年就可以回来,不料这一离乡就是六十年——”

“六十年?”谢丹朱看了看萧十一,心道:“你才多大啊,看样子也就三十多岁嘛。”

萧十一眼望虚空,继续说道:“六十年,我的父母都已去世,街坊邻居也没有认识的了,问起原先我家斜对门的那个女孩子,说是前年故世了,那女孩子一辈子没有嫁人,别人向她求婚时她就说与我约好了,我修炼有成,就会回来娶她——”

萧十一捧起剩下的半壶酒一气喝干,抹了一把眼泪和嘴角的酒水,对谢丹朱道:“从那一刻起,我觉得以前我孜孜不倦修炼都是最无趣的事,那些四处寻宝,逞强斗狠完全没有意义,就是一个热闹,所以我放下一切,开始游历诸大陆,桃树下的女孩子不是修炼者,死了也去不了阴灵界,但我觉得她会在这世间某处存在,我能找到她。”

说到这里,萧十一站起身,双手按着谢丹朱肩头,说道:“小兄弟,今日对你倾诉了一番,很痛快,我这就要走了,谢谢你的酒。”

谢丹朱看了看窗外,天已经黑下来了,而且彤云低垂,夜里可能又有大雪,便道:“萧兄就在城里过了夜再赶路吧。”

萧十一摇头道:“歇不住,只有不停地行走才能平息内心的焦灼,我走了。”站起身迈步便走,两手空空,无牵无挂。

“好,那我送萧兄一程。”谢丹朱向夜不凡一拱手,拉着蓝儿随萧十一下楼。

红裙女孩逍遥笨看看谢丹朱三人背影,对夜不凡道:“不凡少爷,你看这人是不是有毛病?一个凡人,死就死了,还到处找——”

夜不凡道:“人家那是至情至性,懂不懂?”

逍遥笨撇嘴道:“什么至情至性,我看是修炼出了岔子,脑子烧坏了,无语。”

桌上的一盘虾仁突然活了一般一下子全跳到逍遥笨嘴里,把她嘴塞得满满的,想吐还吐不出来。

夜不凡骇然,赶紧命逍遥笨闭嘴,探头向窗外看,已经走到街上的那个萧十一正向二楼看来,夜不凡心道:“这人的修为深不可测啊,他若要取笨笨性命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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