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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朱(100)

巨鼍帮主隆庆立即转眼看着这个裹着貂裘、看似弱不禁风的高个子女郎,问:“敢问姑娘是何人门下?”能轻而易举地杀死大鼍王至少得有第四层力魄境以上的修为吧,所以隆庆说话客气了一些。

御稚真道:“水月寒与我有旧。”

谢丹朱不知水月寒是何人,巨鼍帮主隆庆闻言却是大惊,水月寒是天水门宗主天云镜的妻子,与天云镜同为魂丹境大高手,在隆庆看来,水月寒就是高高在上、不敢仰视的神灵,而眼前这个瘦骨伶仃的女子却说与水月寒有旧,这让隆庆不敢置信,却也不敢莽撞不信,身子微躬,语气又客气了一些:“请赐告尊姓大名,也让在下有个交待。”

御稚真道:“我的名字无人知晓,你把这个给水月寒看,她自然就明白了。”说着,袖底飞出一点绿光,却是一片绿竹雕刻的圆符,像一只绿蝶一般飞到巨鼍帮主隆庆面前——

隆庆恭恭敬敬收了绿竹圆符,向御稚真躬身道:“在下这就去通报,请贵客等候半日。”又命船师、船工好生侍候贵客,留下那两名随行的舵主,他独自乘白鼍往南掣水而去。

湖上风大,御稚真青丝缭乱,看了一眼谢丹朱,走回舱室。

谢丹朱命船师继续往西北方行驶,船师眼望那两名巨鼍帮舵主请示,两名舵主对视一眼,不敢违拗,心想半天时间已航行不了多远,隆庆帮主自能赶上。

午后时分,天色阴晦,西风凛冽,这种天气随时可能下雪。

谢丹朱牵着蓝儿进到舱室,御稚真端坐在那里,大眼睛幽深如泉,开口道:“丹朱,你有话要问我吗?”

谢丹朱默然坐下,努力平静一下心绪,说道:“御姐姐,等到了岸上,我和蓝儿就要离开了,御姐姐自己保重吧。”

御稚真大眼睛猛然睁得更大,几乎占了脸的一半,随即又眯起,问道:“为什么?”

谢丹朱冷笑道:“御姐姐还要问为什么吗,我谢丹朱为人诚挚,但并不是傻子,你明明是修炼者,却骗我说是凡人,你随意出手就能杀死大鼍王,我是万万做不到的,你交游广阔,认得什么水月寒水月热,巨鼍帮主隆庆一听就毕恭毕敬,你根本不需要我的保护,你比我强大得多,其实这也都没什么,既然六御姑姑托我送你去擒龙城,我就做牛做马一回也无妨,可是你何必瞒着我,让我提心吊胆!”

谢丹朱有被愚弄的感觉,越说越激愤。

御稚真眼泪夺眶而出,不自禁地脱口道:“你为什么不想想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丹朱心情平静了一些,答道:“我就是想不明白,也许你只是为了好玩。”

御稚真转过身去,将纤瘦的背影对着谢丹朱,说道:“好,既然你是这么想的,那你走吧。”

谢丹朱二话不说,牵着蓝儿走出舱室,负气之下想着立即就要乘黑木鸦离去,但这些日子以来,一直照顾御稚真习惯了,把御稚真一个人留在这船上,还是不忍心,还是等她的朋友水月寒来了再说吧。

不知为什么,刚才向御稚真发泄了一通情绪,郁闷却并未消解,心里还是很难受,少年谢丹朱望着茫茫天水,怅然若失,这是成长的情绪吗?

第一百零四章 扑朔迷离

远在万里外、冉冉青莲上的六御立时感受到了乾湖客船上御稚真情绪的波动,这风姿绝代的女郎秀眉蹙起,一副很难受的样子。

一边白发苍苍的伊婆婆问道:“六御姑姑这是怎么了?”

六御葱白手指捻着腿边的青莲,说道:“谢丹朱还敢发火了,真是过分。”

伊婆婆问:“丹朱怎么发火的?”

六御抿着红润的唇,过了一会方道:“谢丹朱责怪御稚真欺瞒他,说不想送御稚真去擒龙城了,要分道扬镳,气愤!”

伊婆婆笑了,说道:“那是丹朱对小御上心了啊,在意她了,六御姑姑真是太纯了,连这都不知道吗?”

六御横了伊婆婆一眼:“小伊,你敢在我面前倚老卖老!”

伊婆婆笑眯眯道:“小伊怎么敢,不过小伊当年有些经历嘛——丹朱发火并不要紧,我想问的是,六御姑姑现在对丹朱感觉如何?”

六御很快地回答:“没感觉,还是那样,他竟要独自上路,真是气人。”

伊婆婆笑得有些狡猾:“六御姑姑也会生气吗?”

绿裙鲜嫩与座下青莲叶好似一体的女郎六御蹙眉不语。

伊婆婆道:“远途同行的男女,最易生情,丹朱对小御生情了,六御姑姑你怎么办?”

六御唇边浮起笑意,有些得意,说道:“这有什么要紧,难道小御是别人吗?”

伊婆婆道:“可是小御寿命是短促的,这怎么办?”

六御道:“这难不倒我。”

伊婆婆笑着叹气:“唉,六御姑姑的初恋啊,千年等一回,真是费周折,丹朱那孩子也执拗的,小御不要太难为他。”

六御道:“嗯,走着瞧吧。”

……

乾湖上空的云层越来越厚,目力可及的水天相接处也变得近了,西风慢一阵紧一阵,已经有零星的雪花飞落。

蓝儿抓着谢丹朱的手,一直跟着哥哥,寒冬天气,这小女孩儿依然是白色的小裙子,下面露粉藕一般的小腿,上面露着粉搓玉琢的小胳膊,让人看着都觉得冷。

谢丹朱摸了摸蓝儿的小胳膊,有点凉,但不冷,便将小女孩抱起,问:“蓝儿,你说哥哥刚才做得对不对?”

蓝儿点头,丹朱哥哥不管做什么,都是对的。

谢丹朱笑了笑,回头看着舱室,舱室内的御稚真悄无声息,心道:“我何必在意她是不是瞒了我什么呢,反正送她到擒龙城就算不负六御姑姑所托,了却了一件事,现在走了一半多路程了,却要各走各的,唉,这事做得实在不漂亮。”

但少年人的心气,要他回舱去向御稚真说软话,那谢丹朱做不到,他是个认真的人,因为心里实在是很在意御稚真瞒他之事的,而对不在意的人,尽可以随时转换心境,笑嘻嘻解决表面矛盾,其实心里留着芥蒂——

傍晚时分,零星的雪花渐大,成了小雪,就见南边天际,一道虹光掠近,在客舱上空一个盘旋,虹光中一个女子声音问:“请问六御婆婆是在这船上吗?”

话音未落,虹光落地,现出一个中年美妇的身影,月色裙裳,淡雅宜人,眸光清澈而又锐利,在众人脸上一扫,那些船工一个个呆若木鸡,不敢动弹了,想法也没有。

谢丹朱听这中年美妇这么问,心中一动:“难道御姐姐就是六御姑姑?这不可能啊,声音也不像,不过声音作不得准,那个小鬼面还可男可女呢,只是六御姑姑怎么会要我送去擒龙城,好玩也不是这么玩的,难道御姐姐是真的有病?是啊,修炼者也绝不是什么病都没有的,不然又怎么会死。”

御稚真出现在舱门前,那中年美妇立即惊喜地问:“是六御婆婆?”

御稚真淡淡道:“不是,我名御稚真,不过我认得六御,那碧竹符就是她给我的,水月寒,我要渡湖,你送我过去。”

这天水门宗主夫人水月寒有些疑惑,这个纤弱女郎的气息与她曾经遇到过的六御婆婆很相似,那次她并没有看到六御婆婆的容貌,但对六御婆婆那样的人来说容貌是可以任意改变的,可清新气质不会变——

不过既然这个御稚真说她不是六御婆婆,水月寒自然不敢多问,只要是六御婆婆的人,她都会恭恭敬敬效劳,说道:“好,那就由我送御姑娘过湖,御姑娘要怎么过去,就这样乘船吗?”

御稚真道:“是。”

水月寒将绿竹符递还给御稚真,又看看谢丹朱和蓝儿,那少年衣衫单薄显然是修炼中人,略略察探,少年灵慧境将成,修炼进度罕见,但那个小女孩却是看不出魄轮凝结的迹象,可偏偏又是露胳膊露腿,显然不是一般人,难道这小女孩修为更在她之上,超过了魂丹境?那个御稚真她也看不清修为,像是俗世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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