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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案后前夫失业了(82)

作者: 一心兰山 阅读记录

陆怀远听了许久,摇头不解:“既然有了岐山盐矿案、纵火案的罪证,为何不呈交?却选了这么一条远路?”

即便说出何氏被屠的惨案时,何进也没落泪。

可听此他唇颤抖起来,泪光闪烁,双膝挪了挪,手搁在胸腔,语速快而激动起来,“我何氏代代忠良敬臣,即便是更朝换代,也从不忘祖训六字:忠民君、爱百民。我阿兄宁用死去换满城百姓、兵卒的生还,哪怕是被顾迭带兵围剿时,他的遗言并非复仇,而是让我务必翻案,还我何氏百年清誉!”

及此,何进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的热泪砸落。

“当听见阿兄誓死守护的渭阳孩童戏唱何坏蛋、看狗贼赵雍和点抹黑阿兄的戏时,我恨不得即刻杀了他们四家泄愤,可我不能。“何进抬起迷失了许久的眸子,苦笑:“我有时候看见孩童、戏子也会生恨,甚至,”他沉沉一叹,鼓足勇气道:“也动过杀念。”

何雪一手搀扶住他,另一手扶他背上。

人非草木,孰能圣贤?换做何南嘉,她觉得自己做不到何进这般视大义在前。

何进拍拍何雪手背,用另只手袖子擦干泪,对众人道:“雪儿为何怕猫?诸位大人可想听?”

贺南嘉犹豫还是问出口:“因为那一夜吗?”

叔女俩颔首。

“何府养了许多猫,那夜不知怎的,所有的猫都在啼叫,那声音就像襁褓婴孩啼哭。我以为雪儿不过十个月,不会懂,谁料后来只要听见猫啼,她便会惊悚不安,甚至莫名发烧。郎中称是心病。”

古人以为孩子小不会记事,可后世研究得知孩子半岁就有记事能力,比如小孩一直都是妈妈带的,就会跟妈妈亲,只要妈妈抱是一个道理。孩子只是表达不出,并非不知。那样的屠杀,在年幼的孩子眼里、心里、脑海里都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

赵宏晔过去拉起何雪,“我定然想办法治好你的心病。”

何雪摇摇头,却笑了笑。

何进称原计划是让何雪假死,用元水指引岐山,让关顾盛赵四家狗咬狗爆出当年原委,他叹了口气,看向贺南嘉苦笑:“只是不想贺娘子聪慧过人,识破传像一事。”

贺南嘉微微局促,她顺着问:“刑房公府那夜呢?”

“我去时赵雍和已死,我瞬间急了,知晓他是为了顾氏一族,想当年一事死无对证,为了阻止他杀盛关均也叫他发现端倪,猜测我是何什后人。后来,傅将军贺校尉来了,何雪担心顾迭说出,就一剑刺死了他。”

陆怀远啧了一声责怪:“何娘子,你太冲动了!”

贺南嘉白了他一眼:“陆少卿,顾迭拥兵去杀赵雍和、盛关均就是不给自己留退路了,即便他活着也绝不会道出当年一事,指不定还会自戕。”

陆怀远乍舌。

盐矿案、纵火案已是板上钉钉,可盛关均、顾迭的痕迹太少,根本无法罪有应得,眼下的确难办。

傅琛思索片刻,问最后一事:“青娘可是你二人所杀?”

叔女摇头。

铁匠夫妇跪着挪步到傅琛跟前。

“青娘是自愿替死的。”女人说着揪心落泪,泣不成声道:“她说疼的受不了了,一咳就疼。后来甚至到了日不能行,夜不能寐之境,她甚至寻死了好几回,都被她爹给救了下来。否则,为娘的我,怎忍心啊……”

男人手抹了一把脸,“关闻这个畜/生仗着青娘身染重病,欺负了她好几回,有一回她咳的吐血,那畜生还不放过她,逼急了她救自毁了脸,可那畜生还骂她鬼脸。”

女人哭了一会儿,“我们官也报了,女儿也毁了,可除了丢来几个银子,那畜/生丝毫惩罚都没。”

何进:“我得知青娘命不久矣,便生此计。”

女人颔首:“青娘说早死晚死都要死,与其天天疼的生不如死,还不如死前拉那畜/生一起下地狱。”

何雪垂首。

女人继续哭:“青娘害怕日后说不清,还写了一封遗书。”

说着将遗书拿出来,纸张有些旧,显然是日日揣着,以备不时之需。

傅琛看完,传给刑房典吏张大人。

贺南嘉看过青娘的尸体,已是肺癌晚期,那种滋味她没体验过,可也看了不少。

后世,许多癌症晚期的病人生不如死,有的在生死间日日摇摆、有的因疼痛患了抑郁症、有的疼的受不了自|杀……

喝元水之时,青娘定是痛苦的,可大概对她来说,早些结束这一生是那时的信念,那信念支撑她决心赴死。

往事揭开,众人又重新忙起来。此案太大,渭阳众官也知,若不能为何阳翻案,何氏叔女也难逃一死。

众人分三头行动。

刑房典吏张大人携陆怀远审赵氏大娘子,赵将军父子从平阳王那入手,傅琛带着贺家兄妹提审顾惜。

傅琛反复问了许多问题。

顾惜始终淡定。

“民女奉父亲之命去寻平阳王来渭阳一趟,其他的什么都不知。”

“不清楚。”

“不知晓……”

一个时辰过去了,提审陷入僵局。

请示得了傅琛首肯,贺南嘉问:“顾家四姑娘为何自称民女?”

她笑了下:“这个问题很简单,你不会又要说不知吧?”

顾惜垂眸,“我被关押数日,既还未定罪,自然不算罪女。”

贺南嘉没再问,而是围绕顾惜慢慢踱步,“你很仔细,发现铁匠夫妇女儿仪态不凡,又见我大哥哥尾随,所以猜测他们有问题。你也很谨慎,不说你与平阳王之间的共识,以免惹来横祸。你很聪慧,知晓顾家还未定罪,所以一切闭口不谈。”

顾惜淡然的眸子有了变化,狐疑不定她要做什么。

贺南嘉笑了下:“赵氏知情盐矿已被定罪,平阳王妃知情盐矿不包也呈交圣人,听后发落。斩首、流放都是迟早的,那么一个仔细谨慎聪慧的人,应当知晓平阳王与顾家没丝毫渊源,你敢赌平阳王不会利用顾家来将功赎罪,换来王妃从轻发落?”

顾惜眸光暗了暗,膝上的指尖微微发颤。

贺南嘉搏的是顾惜心性,城府越深的人想的越多,纠结、思虑一多就容易矛盾、举棋不定。礼貌之后便是玩小人了,她语调陡然阴侧起来:“顾氏多年来不可能没犯过错,我的本事想必顾家四姑娘也见识过了,我若死咬你们不放,指不定还能揪出点什么?何况,顾家还有别的姑娘、哥儿的,为了活命我觉得他们很愿意配合。”

“你无非心中盘算,顾氏不知情的人不会被斩首,可如果罪上加罪,那可就说不好了。”

贺文宣笑了笑,视线落在傅琛那,他竟也一副自豪淡淡的笑意在眸光里转。

顾惜膝上的指尖冰凉,语调还算稳定,终于有了微微怒意:“贺娘子为何要与我们顾氏过不去?”

贺南嘉停下踱步,站定顾惜跟前,摇头道:“是我朝律法、是天道轮回、是善恶终有报与你们顾氏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