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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案后前夫失业了(266)

作者: 一心兰山 阅读记录

顾月华眸光含泪,谢过皇后娘娘,再说了小会儿的话,她便跪安。

坤宁殿距离太和殿不算近,但与东宫相距最近,两座宫殿有一段小路,左右两侧便是两座宫殿去向,小路左侧是一处凉亭,顾月华言称有些乏了,去凉亭里坐下休憩,“与皇后娘娘说话时不觉口渴,现下吹着风,便知觉出来。”

随行的女使配合道:“夫人坐着,奴婢去寻。”

走出凉亭,恰好与前方一列宫人相遇,她们正是奉茶的宫人。宫人退居一侧,女使与她们相互见礼后道:“凉亭处坐于的是我家主子、英国公夫人,她有些口渴,几位姐姐可方便赠一盏茶?”

出于礼节便说是相赠,实则是汲取。

赠给了英国公夫人,她们还得再重新去烧煮一回,心里定然是不愿意的,虽不会耽误太子的茶,可平白无故多一道差事,任谁都不愿。但英国公夫人讨要,她们也没胆子拒绝,若是叫太子知晓了,定然会贬她们去做杂活。于是各个都不出声,祈求着别选到自己头上。

唯独列尾端的宫人主动站出来,福了福身:“几位姐姐都有紧要的差事,奴婢刚来,尚可为夫人侍奉。”

前面的宫人听了各个都松了口气,立于首端的宫人颔首道:“太子爷那头有我们姐妹就可以了,你毋需着急跟上。”几人再次与女使相互见了礼,接上脚程往东宫方向。

留下的宫人则跟随女使去了凉亭,她将托盘稳稳放在石案上,轻巧玲珑地托举杯盏递向顾月华,垂着头道:“夫人,这是狮类的西湖龙井,辅以晨间的露水,香郁,味甘,可驱春日困乏。”

顾月华接过来品尝一口,笑了笑:“太子爷的茶的确醇香。”她将指尖的翡翠戒取下随意搁在托盘上,缓缓起身,道了“有劳”二字便出了凉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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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途径东峰寺时,贺南嘉想起了天临寺后山的挖掘工程,那时候工部尚书顾明正“大刀阔斧”地为朝廷效力、为百姓谋福。谁见了他不是点头哈腰的,就恨不得把脸贴上他的屁|股,脑袋给人当椅子坐。

还有那日在宫墙前方的过拜拱桥上,户部尚书大人把顾明当宝贝似的,像极了后世做业务的见着了要掏真金白银的上帝!!然而短短时日不到,顾明就引爆了惊天的塌方,不但挪用官银周转,还因此害了幽山数十条人命。

孝是什么?

后世定义为孝顺、孝敬,为了回报父母的养育,而对父母权威的肯定,从而遵从父母的指点和命令,按照父母的意愿行事。可若是父母的指点、命令错误,意愿有违背良心、正义,难到儿女爷应当遵从听令吗?

后世的答案是否定的,否则便不会有愚衷、愚孝一说。

护犊子是每个人可有的特性,贺南嘉不觉得这个特性有什么不好,毕竟人是讲情谈义的,只要不害人、不违法,护一下犊子绝对可以理解。顾柏源这种她理解不了。

“傅将军,嘉娘,末将已看见家父的营地了,便先行一步,与家父他们打个招呼。”

外头,赵卓高沆的喊着,马蹄声混合其中,风沙的洗礼磨砺了他的声线,嘶哑却有力。贺南嘉收回思绪,撩开窗帘看向前方,隐隐能见白色营帐头,还有浑天一色的铠甲。

走了一日半,终于是到了,金陵镇像个山中的瑰宝,被几座大战环绕,这样的地界易守难攻,且无法打长线战。

来的路上,赵卓称顾知府于骷髅门的相互勾结,用尽卑劣手段让大军无法放手一博,是以赵将军久久没能攻下。她放下帘子,又拿出袖子里那张纸,看了又看,总觉得几者之间需要一些桥梁,他们就似乎是一股势力,但各司其职,准备酝酿着什么。

“回见。”傅琛对赵卓回了话,高喝一声声的“驾”,马蹄声渐行远远。

傅琛让顽石可稍稍放慢速度,马车不比单一匹马,因为后置车厢的缓冲力,要更早的时辰就开始降速。放下车帘,傅琛坐了回来,瞧出贺南嘉神情沉重,似乎有心事,便安抚她道:“有赵将军在,我不会有事。”敌方要见他,无非两个原因,要么是想诈降,要么便是求生,只有前者有危险,且前者的概率更高。

从京城出发至今已有六日,远在金陵的知府却知晓他来了,显然此人在京城有内应。

贺南嘉点点头,想了想还是问出口:“倘若,我是说倘若,傅将军的生父或是生母,犯了较为大的过错,我意思是指害了人性命的这般,傅将军知道了,会做如何?”

顾柏源是愚孝不用说了,至少大哥哥不是,贺南嘉迫切想知道傅琛是否和她的三观一致,实在不能一致,能接近也好。成婚之前只需风花雪月,你浓我浓,可日子要长长久久的过下去,靠的是彼此相融的理念。

迎上嘉娘迫切诚挚的眸子,傅琛却是心慌起来,覆在矮案上的手指忍不住颤了颤,随即蜷缩握拳躲进衣袖,脸色一点一滴退去血色,煞白苍凉,胸腔里头狂跳悸动不安。耳边似乎响起了许许多多的喊杀声,诛杀袁帝!剿灭袁氏!一个不留!

眼眸也似乎都是儿时宫变时的血腥,昔日恢宏金绚的宫殿只有血红。

生母有没有犯过害了人命的罪孽,他不知,或者说他还不具有记忆,那时候他还小,小到不记得生母的模样,她就去了。

可生父确确实实是罪恶滔天之类,他甚至不敢以人称其。

在许多个夜晚,在无数个白昼,有的是湖边、有的是殿堂、有的是花院子,还有的是龙床,傅琛的耳边不是人死前的哭喊和求饶声,便是生父狂佞疯癫的笑声,它们像无数只恶鬼的手,要将他一起拖向地狱。

他的生父人人得而诛之,死后脑袋挂在宫墙上三日三夜,这些场景他从未见到,都是后来的史书上记载。关于为何要去看、去了解生父的下场,傅琛委实说不明、道不清当时的意念,像是要去寻一根糜烂肮脏的根,到底坏了还是烂了,即便这株根也许根本不知皇宫有他的存在。现在的他知晓黎民天下,自当会大义灭亲,可当时的他只有五岁。

察觉到傅琛不对劲,贺南嘉以为自己的言语冒犯到了傅琛已顾去的父母,有些后悔莫及,和古人说话还是要悠着点,哪怕是未来的夫君。为了弥补,她赶紧把枪口瞄回自己的身上,“你可别生气,我不是有意非议,而是想推己及人。”

瞧傅琛的脸色回暖丝毫,贺南嘉得知圆说的方向对了,深深叹了口气道:“官银看护不周,父亲判刑流放,我和大哥哥没为他做什么,世人也多半猜的出,贺氏侯府昔日的父慈子孝是层面具。我不在乎旁人的看法,但我就是想知道,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忘恩负义之人?”

当然不是!贺武侯别说是她假爹,就是真爹她也不想认他,古人孝义太过苛刻,她若是说出来怕是会被判刑。

傅琛还是不言,贺南嘉只好拿出杀手锏,努力扮作难为情的模样,“你我即将成婚,我不想此事叫你看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