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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案后前夫失业了(128)

作者: 一心兰山 阅读记录

书写人是没问题了,但书写的时间却看出了问题。

根据宋陌卿的女使、环音阁里的瘦马和妈妈、还有两名大理寺的差吏所言,宋陌卿是在今日卯时之后彻底没声儿的。昨夜亥时还嚷嚷隔壁院儿里琴音吵得她头疼,明日起不来去大理寺。为此,其中一名差吏特地走了一趟,那么可以说明当时的宋陌卿并没决定赴死。

可这封遗书的墨迹彻底干透不说,笔锋处还有泛白褪色的痕迹,能出现这样的情况,绝不是几日内的毛笔字迹,而像是多日的风化与氧化所致。

决定自缢的人,拿出提前写好的遗书,这不像决心赴死人的心境。一切暂只是贺南嘉的分析,如今要做的就是验尸。

两名差吏瑟瑟的应声,就去请吵哄哄的女人群体出去。

尸斑遍布全身,尸表皮软榻无弹,与温兆如出一辙,这死了也不下七个时辰了。

死者瞳孔放大,眼睛结膜因毛细血管破裂而出血。舌头呈紫黑色,且细看舌苔面、舌尖有不规则细小伤口,似牙齿撕咬所致。舌跟位置不变,与咽后壁和软腭后端还有距离。

并非上吊自缢所致!

因为体重和重力的关系,自缢人的绳索挂脖子上后,会自然而然地往上跑,压迫在舌骨和甲状软骨之间,从而导致舌根被压向后上方,与咽后壁和软腭后端几乎闭合,最终导致呼吸道部分或全部闭塞,空气不能畅通,肺呼吸不能正常进行,而发生窒息而死。

可死者脖颈上的勒痕位置比较低,压迫在甲状软骨的下方,闭塞的是气管。且死者脖颈的侧面,有与绳索不相融的、其他短而促的划痕,贺南嘉去看死者的指甲,里头非常赶紧,指甲横截面有些许磨痕。她走到死者的头部前,将死者的手拉到脖子侧边,几番摆弄后,恰好合上了那几道划痕。

这是吉川线!

后世法医历史中,吉川澄一最先发现该抓痕可以作为他杀判断依据,因此该抓痕便被称为“吉川线”。

为了严谨,贺南嘉仔细查看死者足部,能见足弓细微的磨损遗留,鞋底无恙,袜面总体平整,被整理拉平过,可袜面足弓处的褶皱比其余面明显多。

古人袜松宽松不贴肤,因此袜口有绑带,防止行走时掉落。按重力学,死若是上吊自缢,脚下悬空,那袜面的褶皱只有绑带处多,脚背因为鞋的作用力会拉平,可死者足弓处袜面褶皱、还有脚背处的折痕更多。

正是挣扎摩/擦所致。

为了严谨,贺南嘉用刀割开死者脖颈处,血色暗红,缓慢的流速溢出来,气管果然萎缩成细线状。被勒/死的人,气管受压迫,胸腔里的气还在出,身体内外气压与绳索压力共同导致气管萎缩。

同时,死者的食道中有淡淡的曼陀罗的味道。

结合以上种种,死者当是先被迷晕,所以被勒时不曾有大声疾呼,可后来应该是醒了,遭了这死前的折磨。

验尸完,净好手,贺南嘉让两名差吏复述昨日来后情形,她则在这间闺房里缓缓踱步。

“我们宸时就到了,还在门口遇上了永忠伯爵娘子梁氏,她当时脸色特别不好,垂着头,似乎不想让人看见她的脸,我等到了宋陌卿闺房外时,就不准进去了,房门始终关着。”

另一名差吏:“午膳都是宋陌卿女使送进去的,之后女使带着空的食盒出来,宋陌卿还在门口询问我二人是否要用膳,我二人摇头问她可否走,她又称心悸就关上了门。之后她再没出来过,可未时三刻左右有琴音传出来,酉时女使再去送食盒,之后便是夜里宋陌卿称隔壁院吵。今日卯时左右,女使把角门打开过,是杂役来搬运净物。”

晕厥的女使已经醒了,将昨日进出宋陌卿闺房的情形详细道出,与温兆的小厮一样,午时后她就没再见到宋陌卿的脸,要么躺在床上的背影、要么就是咳嗽声、或者就是差吏提及的琴声。

尸语不会骗人,因此昨日午时后女使与差吏听见的、见到的都不是宋陌卿。

用同样的障眼法来杀人,那么假扮死者的无疑就是凶手了。案发都在午时后,是有什么原因吗?还有,凶手到底是一个会变换声音的人,还是一男一女。

贺南嘉问女使:“你亲眼目睹,永忠伯爵娘子梁氏带人打了卿娘子?”

女使先是点头,而后又猛然摇头道:“我们娘子与梁氏聊时将我支开了,等我回来时梁氏他们已经出去了,我瞧见娘子哭,她又不说话,就是关着门。所以我觉得是被打了,不算亲眼看到,可隔壁院子里的人都听见了声音。”

外头的瘦马纷纷附和。

“是啊,好响亮的耳光。”

贺南嘉凝眉,宋陌卿脸上没有巴掌的伤痕,身子也检查过了一遍,除了被勒时挣扎的细微痕迹,也没有掌伤。可这么多人听见了,那声又是出自哪儿?

宋陌卿闺房与温兆的厢房一样,纤尘不染,仍旧没有指纹的痕迹。唯独就是北边的木屏风后边地上有一圈痕,像是被什么庞然大物压过一般。

她命差吏叫来环音阁的妈妈后问:“这原来放了什么?”

环音阁的妈妈已不哭了,看了眼有些难为情似的垂头:“卿娘是天不亮回的,自然要清洗梳理才好见人啊。”

贺南嘉缓缓看向地面的圈痕迹,杏眸悠然亮了几分,她始终在想凶手杀人后怎么进出的,便指着问:“这里本来放的是个浴桶?什么时候搬运出去的?”

环音阁的妈妈点头,想了会儿道:“就是今日卯时前。”

大理寺的差吏符合道:“对!负责杂役的小厮来搬的,我们都瞧见了,上头盖着盖子,还有一大块白布。”

“昨日沐浴完了,为何不搬运出去?”贺南嘉追问。

环音阁的妈妈被她凶了一嘴,神色害怕且不明地看向女使。

女使则委屈道:“娘子沐浴后就要小睡的,那会儿搬出去就会弄出动静,影响娘子安睡。原本都是午睡后从角门搬出的,还可让日头晒进去。可昨日奴婢问过娘子,她拒了啊,还让奴婢今日卯时前安排杂役去角门那搬走浴桶。”

贺南嘉神色凝重,那时候拒绝和改了时辰的已经是凶手了!她再传搬运木桶和处理废水的杂役,问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搬运木桶的杂役则摇头。

“你进去就没往里头看一眼?”贺南嘉问。

搬运木桶的杂役头要的跟拨浪鼓似的:“小人不敢,而且那又个人高大的木屏风,怎可能看的见什么啊?”

贺南嘉站在屏风后边走了一圈,这边的层高要低许多,且不论哪个角度是既看不到床榻、也看不到梁。她叹了口气问:“那你看觉得木桶比平日重吗?”

杂役还是摇头:“小的力气活儿干惯了,没太注意。”

贺南嘉问另一个:“你呢?”

处理废水的杂役看看众人,低声道:“那水比之前的要脏些,水也比平日的少很多,小的就倒了,没如之前那般用作浇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