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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案后前夫失业了(121)

作者: 一心兰山 阅读记录

果然。

“我不同意!剖验?你们算什么?”永忠伯爵娘子梁氏从前就不喜贺南嘉,她冷哼一声,脸上还挂着泪,眸光讥讽,言语尖酸刻薄:“穿了身官袍就想为所欲为?谁知是不是打着剖尸的幌子,看别的什么。”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永忠伯爵温赫重咳一声,瞪了眼梁氏。

厢房里其他两名世家子弟都是别开脸。

大理寺卿方文不悦地拧眉,正要开口,贺南嘉先一步笑了。

“伯爵娘子的心思尽管放肚子里去,你们家二哥儿都软成一滩烂泥了,比起市井的猪头都不值钱,委实没什么可看的。”她笑的如沐春风,说的风轻云淡,将伯爵娘子梁氏的担忧儿子遗体被看贬的一文不值。

大理寺卿方文:“……”

尽管有些难听,可他却觉得说的好。

“……你?”永忠伯爵娘子梁氏手指着贺南嘉发抖:“你敢对我儿不敬?就是对整个伯爵府、整个梁国公府的不敬”

贺南嘉笑的明眸生辉:“谁给你的勇气夸下海口?”

梁静茹吗?

她看向永忠伯爵温赫,“温家二哥儿死于非命,温伯爵若想为儿子讨个说法,慰藉他在天之灵,就为难下官。”

她指了指遗体:“时辰拖的越久,真相就越难揭发。”

古代仵作即便要剖尸也必须征求家属同意,否则就是不敬死者的罪名,若不是因为答应雪石,她还真想撒手不管了。在侯府解剖文氏虽也遭到反对,可到底因为她是侯府嫡女,很快就处理了。在渭阳因为傅琛、贺文宣在,她就能发挥自如。

可这种前提必须要打破,总不能一辈子都在他们的威严下吧?别看她一身官袍,比伯爵还是低了一头。

永忠伯爵温赫微微动容。

梁氏不依不饶的哭诉:“官人不可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们是兆儿的父母,我们不同意,他们就不敢动。兆儿就是被那赵宏晔谋害的,官人……”

大理寺卿方文头疼,若是一般的死者,他大可下令剖验,可伯爵府必须掂量,只得动之以情的相劝。

场面一时僵滞。

仵作衷伯非常有耐心,或者说见怪不怪,他肩上的笼箱就没放地上过,仿若用不着随时要被赶走似的。

这时,梁国公府的二哥儿梁固瞻问:“贺寺丞如何就能判定我温兆堂哥已死七个时辰以上?”

言语间带着百年世家的清高、傲然和对贺南嘉的审视,用平阳王的话就是臭酸儒。

贺南嘉皱眉,这还真不好解释。

难不成她还得剖析整个法医原理?就怕她说的明白,臭酸儒听不明白,她双手环抱手臂,微微抬高下巴:“就凭我发现十万两官银,与一年前五万两官银被盗乃同人所为。”

梁国公府梁固瞻噎住,别开脸。

大理寺卿方文又道:“还有渭阳众案、赵礼一案都有贺寺丞的功劳。”

终于,永忠伯爵温赫撇开伯爵娘子梁氏,看了眼床上的儿子缓缓闭眼,做主道:“剖吧。”

“官人!”

仵作衷伯放下笼箱,把温兆的衣衫脱尽。

果然尸体的肩部、背部、臀部、小腿后面柔软部位和突出部位已成平边状态,真就是一滩烂泥了。

伯爵娘子梁氏已泣不成声,由梁固瞻和孟辽一起扶了出去。

贺南嘉与仵作衷伯观察后商议了些许,就开始分工。

仵作衷伯取出柳叶刀,先割开尸体喉部,腥臭味随着刀落在厢房里蔓延,大理寺卿方文取来面罩,两个世家子弟胃里翻滚,伯爵娘子梁氏已开始干呕。

气管处涌出大量的血,速度挺快。与其说是血不如说是水,刀已尽量避开大动脉,即便是血,死了这么多久,流动的速度绝不会这般快。

仔细观察,血水中有丝丝缕缕深绿色的纤维。

贺南嘉有了决断,温兆绝非被吊死的,因为吊死的气管里不会有水。她有了想法,先唤衷伯去取来烛火,对准死者的鼻腔,她用

长而细的小钳探入,也取出了一些深绿色纤维物,将这些放干净的帕子上。

死者的上牙龈有些细小的伤口,上门牙还碎了一小角,裂痕毫无规则,创面棱角不平,看起来不像是吃东西磕的。接着检查死者的指甲,非常的干净,似乎清理过,可两只手掌靠近手腕的位置都有半月形深紫色伤痕,应当是压的。

气管、鼻腔里的液体、能充分说明死者是溺死的,但死者头部、脸部皮肤浮肿、褶皱繁多,四肢却没,难道是?

贺南嘉与衷伯合力将尸体翻个身,后劲上也有深紫色不规则的痕迹,衷伯再给死者的头发都剃了,发现头部也有深浅不一的痕迹。

如此,她脑海里有个大致的凶杀现场:死者应当是头部被凶手按进水里溺死的。

净完手,她走到东面儿向下看,而后即刻跑出厢房下楼。

大理寺卿方文不明所以,跟了上去。

仵作衷伯继续剖验腹部。

贺南嘉去了池塘边的假山。

假山与池塘连接处是个小台子,能容纳两人,小台子后边是一棵树,台子与树的周边没发现可疑痕迹,眼眸流动时瞥见池底铜镜,她俯身小心翼翼取出铜镜上的小白石。再看了眼池塘,这里的水很浅,铜镜附近的鹅卵石距离水面距离大约一尺半不到。

贺南嘉趴在台子上,脸面向鹅卵石的位置,双手扶在两侧的假山,再侧头看双手的位置,恰好有半月型的小面可扶。

结合种种,能确定,死者温兆就是在这里头被按进水里溺死的,于是她转身就往回跑。

大理寺卿方文只得继续跟着跑。

重进厢房,更浓的腥臭味与厢房里浓厚的檀香味儿混合成怪异又难闻的味道,在厢房里蔓延开来。仵作衷伯已剖解完腹部,让她过去查看,胃里的残根尚留,几乎没有消化。

永忠伯爵温赫已避出厢房去干呕。

大理寺卿方文虽然带着面罩,两道眉毛已拧成了麻绳。

贺南嘉面不改色,直奔拔步床,拨开死者的唇,将小白石缓缓靠近上门牙的缺口处,基本堪合。

“温兆不是吊死的,而是被人压在水里溺死的,位置就是方才假山那,这个缺了门牙应当是他被按在水里挣扎时,不小心撞上池底的鹅卵石所致。”

贺南嘉将前后剖验的细节、理论、及理论反应出的线索、还有这个门牙详略得当的复述一遍。

大理寺卿方文与永忠伯爵温赫都听明白了。

“死者应当是午时用膳后就被杀了,”贺南嘉总结仵作衷伯剖解腹部的情况,“死者胃里的残羹剩饭还能辨识出菜肴,可见还未开始消化就已殒命。”

“那凶手杀了温兆,自己藏身何处?”大理寺卿方文问时,他的视线就落向了厢房里的两组大衣橱。

贺南嘉取了烛台,打开大衣橱,里头纤尘不染,看起来是近期整理过,别说犯罪痕迹了,就连灰尘都没。大理寺卿方文检查完另一处的衣橱也是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