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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案后前夫失业了(117)

作者: 一心兰山 阅读记录

大理寺卿方文脑海微微清明。

“呵,”贺南嘉冷笑,放下苹果,举着小刀仔细看,冷光倒映她眸中的潋滟,竟叫人生出一丝震骇。接着,她抛出三连问:“陆寺丞说说,田地的典当与买卖是顾明提倡与发明的吗?顾氏当铺是他最先开的吗?□□四人与那些林户都是自己蠢死的?”

这是拐弯抹角的骂人眼盲心瞎啊,陆怀远心急澄清,喝猛了些,热茶入口,烫得他吐也不是、吞也不适,只得难受地憋红了脸,紧闭着唇左右摇头散热。

看在旁人眼里,是一副有嘴说不清的怪异模样。

贺南嘉懒得走面子功夫,放下小刀,“圣人的心意既不违背律法、又不损人利己、且还可以利国利民,揣度尔尔又有何妨?我们大理寺不仅仅是三法司,还可以是圣人手里的刀。不想得罪人,来这做什么?去当太监啊!”

当然,她没瞧不上太监,只是不同的行业,不同的过法罢了。

许是惊讶她的话,陆怀远呛了好大一口,起身拍着胸脯顺气,磕绊道:“不可胡言!我等应独立六部而出,绝不可搅朝堂的浑水,应当……”

“哈哈—”

话音未全,大理寺卿方文拍案而笑,把陆怀远吓了一跳。

贺南嘉淡定自如,晓得自己将方大理寺卿方文纠结的小肠子给捋顺了,人难免都有瞻前顾后的时候,这时捡最大、最有利的果实就好,以免得不偿失。

大理寺卿方文豁然开朗。

兵部都尉李廉贬去东部协知府治理灾荒、救助饿殍,无诏不得回京。他更是立誓,不把荒地变绿林也不回来。他都如此,顾明怎可无辜?

方文眼眸亮起赞许光芒,明白昭帝用心良苦了,看了眼坚定从容的贺南嘉,缓缓点头。他什么都没说,起身出了寺丞公房。又是一阵魔幻的“哈哈”笑声,听起来荡气回肠。

寺丞公房里,陆怀远傻了眼,来大理寺三年,从未听见方大人这般爽朗的笑,他虽看不惯贺南嘉爱出风头,可又忍不住问:“贺寺丞方才的话有何深意?”

能听出来,倒也不是很蠢,贺南嘉今日心情好,愿意分享,且她不想被陆怀远认为幽山案后续,是故意隐瞒导致他降职的。她将小刀缓缓推向陆怀远,“陆寺丞忘了还有顾聪与那两名京兵吗?”

之前没有摊上人命,顾聪与京兵不愿揪出顾明。

现在呢?

不久。

流放的顾聪与两名京兵自愿写下告罪书,承认顾明两次教唆盗窃官银。至此,要定罪顾明的声音远远盖过了求情的,再后来那些请求的声音偃旗息鼓。

最后的舆论稻草也被拔了,顾氏无奈之下,让顾明的几个儿郎前去刑部大牢探望。当夜,顾明在刑部大牢中自缢,留下一封忏悔血|书。

贺南嘉总结起来就是:我错了,但念及我过去的苦劳、功劳和顾氏的功绩,请放过我家人。

看字数就晓得,后面才是重点。

顾氏一族顺着台阶而下,先是偿还了五万两官银和利息,还主动将顾氏当铺收归朝廷,他们只负责监管。如此一来,朝堂又得了一笔大头。要知道顾氏所有的产业中,土地典当才是大头,其他的最多叫蝇头小利。

虽然结果跟抄家差不多,但顾氏一族都保住了官职,于他们而言还要继续为尊荣拼搏效力不是?

这日,贺武侯流放,侯府全家“哭”送贺武侯到城郊。

贺武侯脖子上驾着桎梏、足上拖着镣铐,牢狱的日子摧残的他脸颊凹陷、鬓发灰白大半、手腕脚踝瘦骨嶙峋。他看着妻子、儿子、儿媳、女儿、甚至老娘脸上都是淡定从容,只觉曾经的情份瞬间化为泡影。柳姨娘都没来,他丧着脸仰天笑出泪渣。圣人将他贬去东部灾荒开垦,还在李都尉管辖之下,此生估计没命回来了,随着押送官差推搡,贺武侯脚一浅一深地远去。

看着儿子落魄残影,贺老夫人终于落下泪,这是她最后一次为蠢儿子落泪。

善书琴百感交集,感知前半生付之东流,回首遥望京都,她的日子还长,此生也是最后一次被这个男人所累了。

贺文宣望着天边的云彩,寻找记忆里模糊的笑脸,几番摸索后无疾而终,他早记不得了,心中微动:娘亲,父亲受惩罚了,您看见了吗?

赵锦烟手挽上贺文宣的胳膊,他的无奈、痛恨、无助和徘徊,她都明白。拉着贺文宣的手轻轻覆在凸起的腹上,轻声道:“都过去了,我们一家人好好的。”

贺文宣摸摸美妻的肚子,微笑颔首。

走过一遭死别,这种生离于贺南嘉而言就像是一阵风,刮了就没了,纸老虎爹走了,可她的牢笼还未结束,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据存活下来幽山林户的意愿,有的继续务农林、有的正式编入朝廷工坊,而幽山朝廷派重兵围守起来,至于到底要怎么对待那个番王的陵墓,贺南嘉此等虾兵蟹将就不得而知了,恢复了以往忙碌的日子。

七名妇孺还是想回到那片山林,临行前,特来大理寺公府寻贺南嘉。

“多谢大人为我们故去的公爹、还有亡夫讨回公道!”白色破衫妇人的衣衫不破了,她领着妯娌、婆母、三个男童给贺南嘉拜了又拜,还带了自己的拿手好菜,香味儿将公府里其他官员腹里的馋虫全都勾了出来。

有福同享,贺南嘉借花献佛邀请同僚一起吃,公府里的众官打成一片,起先还有些瞧不上她的男子,经过幽山假劫、看见真情流露,也对她赞许有加,就是陆怀远的脸一天比一天臭。

中元节这日休沐。

贺南嘉本想睡到大中午再起的,听见冬梅夏荷传母亲善氏的话,脸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每月最不开心的日子便是休沐与母亲一起了,要么听她唠叨、要么被她教导……

尽管不乐意,她还是由二人伺候起床梳洗。

到了正厅,大哥哥贺文宣、大嫂赵锦烟都在,她赶紧坐到夫妇俩身旁,意外的是傅琛来了,还带来了一位娇俏的老熟人。

阿通身着浅杏色白裙,头扎了两个发髻,左右两边各别了精致钗环,简美不俗,黛眉清染、唇红齿白,俨然京城贵女模样,出挑的越来越漂亮了。

她朝贺南嘉青涩一笑,眉眼灵动。

善氏手上握着一枚雪白的玉镯,指腹轻轻摩挲,视如珍宝,她久久注视阿通的双眸水光莹闪,眸中的倒影跟着晃动。

贺南嘉上身微微靠左,低声问:“大哥哥,母亲怎么了?”

贺文宣抬手指向母亲手中玉镯,“似乎是母亲顾人的遗物。”

除了李廉,善氏还有哪个故人?贺南嘉也就敢心里推敲,面上谨记善氏的教诲:不可妄议长辈!但很快想起来,那只剔透雪白的玉镯,第一次见到阿通时她的手腕上就有种这个。

这时,门房通传赵将军到。

管家都不用引路,赵将军熟门熟路地进来,先对侯府主人示礼,再对傅琛拱手:“傅将军,有何要事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