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挠心(78)

然而半分钟过去了,严琛还没有回复。

是去洗澡了吗?他想,还是困得直接睡着了?

如果是睡觉,躺好盖好被子了么,别只是坐在床边或者趴在床上,这个天气不开空调夜里已经很冷了,晾着睡觉再好的身体也会感冒。

越想越放心不下,犹豫要不要打电话叫醒他,但是董希会听到,他得下床去阳台——

思绪在对话框跳出消息时戛然而止。

一个临时录下的视频,不多不少,60秒。

叶温余从枕头下摸出耳机带上,将另一头插入接线口,点开视频,仅有半张脸出镜的画面,低沉流畅的男生通过电流不疾不徐灌入耳中。

暗色的床帘,木质软包的椅背,宽松松垮的衣领,轻微振动的喉结,流畅漂亮的下颌线,完美无可挑剔的嘴唇。

懒洋洋的夜色透着隐秘的暗涌。

叶温余放轻呼吸,待到画面彻底填充空白的大脑,他很快听出这就是当初配音比赛时,严琛对他念的那首法语诗。

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不仅是因为在练习时严琛,严琛对他念了一遍又一遍,更因为他在最开始替严琛注音到这部分时,每次音频听到这里就会犯困。

闲聊时他把这件事告诉过严琛,严琛当时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甚至过了这么久,他自己都忘了。

Le bélier vers la liberté(向往自由的百灵鸟)

Les roses qui ne veulent pas se faner(不甘凋谢的玫瑰花)

Mon petit prince préféré(我最心爱的小王子)

Reste toujours avec moi(永远留在我身边)

……

温柔的精灵在舌尖跳动,隔着一个城市的距离,他在用世界上最浪漫的语言哄他睡觉。

字句敲动耳膜,顺着皮肉下的脉络奔走到胸腔,在心脏最上方跳跃,每踩一下,柔软混着酸涩轰然塌陷。

难以自持的冲动袭上心头,觊觎已久的地方忽然没了那么强大的吸引力,就在此时此刻,他好想看看他的眼睛。

那双深邃漂亮到极致,每次望过来,清晰直白的好像将全世界排除在外,只能装得下他一个人的眼睛。

迫切来得叫人无所适从。

他听完最后的结尾,闭了闭眼,很快给严琛发去一条消息后放下手机,拉起被子翻身将自己整个盖住,在看不见严琛的地方将一切藏得严丝合缝。

叶温余:【快点回来。】

快点回来。

我想你了。

-

上午一二节的课,叶温余数着分钟上完。

10点,人应该已经回来了。

他给严琛发去消息:【到了吗?】

严琛回复他学校西大门的照片。

叶温余:【要回宿舍了么?】

严琛:【暂时不,先去一趟游泳馆。】

叶温余有了下一站的目的地,下课之后直奔游泳馆。

只是还没有来得及进去,集合完毕的训练生们已经各自拎着东西陆续出来了。

董希杨谅没去,就单纯凑热闹过来集个合,往外走时,杨谅在人群里第一个看见叶温余,乐呵呵冲他招手:“温余,下课了?走啊一起回宿舍。”

严琛走在他们后面,叶温余看见他挎着运动行李包,看着像是装了不少东西。

叶温余站在原地等他们过来,打了声招呼,又跟自然地落后董希杨谅一步,走在了严琛身边。

“早餐吃了吗?”严琛问他。

叶温余点点头:“你呢?”

严琛:“在车上吃了个面包。”

叶温余:“要不要再吃点什么?”

严琛:“不了,中午再说吧。”

……

都是稀松平常到无聊的对话,严琛好像已经很累了,懒懒的没什么精神,也不怎么看他,淡到没有情绪起伏的语调让叶温余的心情被持续降温。

小别后的重逢没有太多喜悦,盼着快点见面的好像只有他。

昨晚那片可爱的下雨云飘到了他头顶,慢慢的他也不说话了。

下课的高峰期,来人流密集,严琛抬头看了眼,状似无意从叶温余左手边换到右手边,让他靠着没有行人的绿化带一侧。

杨谅神经粗得堪比钢筋,什么也察觉不到,一走一回头嘚啵个不停,严琛没应他自说自话都可起劲。

“严哥,省馆的训练节奏怎么样?是不是比咱们平时训练还要严?你们刚去习不习惯?”

“哎不过不习惯也没办法,之后你们要过去封闭训练的,多适应一阵应该就好了。”

“别的学校人怎么样?厉不厉害?”

“算了,肯定没咱们学校的厉害,我们可是上一届大运会冠军得主的母校!”

……

一路光听他在叭叭,直到上了宿舍楼,董希突发奇想问他:“要不要去507串个门?”

“啊?”杨谅摸不着头脑:“为啥这个时候去串门?”

董希:“瞧你说的,好兄弟之间串个门还需要理由吗?”

杨谅:“可是我还想跟严哥温余讨论一下中午吃啥——”

“吃啥不是吃,一会儿再讨论也一样。”董希勾着他脖子强行让他在507门口拐弯:“走,咱们跟邻居联络感情去~”

杨谅:“?”

叶温余走在最前面,拿出钥匙开门时,严琛就站在旁边安静等着,从叶温余低垂的视角只能看见他的包。

自昨夜沸腾的心情彻底降下来,他一言不发推开门,抽出钥匙往里走,打算去阳台洗把脸。

关门声和包裹被随意扔在地上的声音同时响起,叶温余还没走两步,就被突然勾着腰踉跄后退。

严琛握着叶温余的肩膀轻松将他转向自己,随后张开手臂,像扑食鸟雀的雄鹰,用不留余地将他用力裹进怀抱。

突如其来的禁锢让叶温余愣得不轻。

直至耳垂被柔软温热的部位碰到,意识回笼,热气直冲脑门,心脏死灰复燃一般狂跳。

“游泳馆到宿舍的路怎么这么远。”严琛低头埋在他肩膀,像只粘人的大型考拉,挂住了就松不开:“忍了一路了。”

简短一句话,叶温余在脑袋里反应了好一会儿,然后抬手回抱,嘴角止不住上扬。

他短暂地生了一个闷气,而严琛仅用一秒就把他哄好了。

分开时心心念念想见,见到了又觉得抱着才安心,真到抱着了,又嫌弃不够贪婪没有止境,总是得寸进尺想要再近一些。

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等叶温余反应过来,他已经仰起脸细致地啄吻严琛的唇瓣。

后者显得“予取予求”,带着薄茧的掌心缓慢在叶温余脸上摩挲,只是总在他要低头时轻轻钳住他下颌,不着痕迹阻止他后退。

亲昵的暧昧在空气中传染的速度很快,叶温余在这样得到纵容下总是贪心不足,身体里有什么急需被填满,难耐地想用舌尖撬开关口深入。

可事事顺着他的严琛在这件事情上又不再纵着他了。

“乖,现在还不行。”严琛重重抵着他的唇角,音色沙哑得厉害,还在坚持:“谈了恋爱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