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挠心(57)

严琛没有睡,也没有睡,他就站在阳台正对门口的洗漱台边。

光线最明亮的地方,他随意背靠着台沿,低着头,将衣服黑色下摆布料叼在嘴里,露出整个腹肌轮廓和小半胸口。

一手拿着一只装了透明液体的玻璃小瓶,另一只手来回擦拭着腹部的什么。

听见开门的动静,掀了眼皮淡淡看过来,唇色和黑色布料对比强烈,近乎欲望边缘徘徊的色彩,落在“有心人”眼里更堪比视觉暴击。

嗡地一声,叶温余脑子一空,什么也听不见了。

画面定格,他怔怔望着对面与他对视的人,直到对方齿关一松,衣摆落下,有了要开口的趋势

——砰!

他反手拉上门,扰乱人心的画面瞬间被隔绝在视线外。

脚底生根地站在门口,微微睁大的双眼盯着门板,艰难咽下一口唾沫,呼吸随着心跳复活,奏出毫无规律的节拍。

彻头彻尾的心慌意乱,丝毫没有注意到一门之隔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直到门再次被人从里面拉开。

门外心神不定的人有点被吓到,像缩在草坪里一下被扒拉开草丛寻到的兔子,倏地抬起眼看向对方。

不知道自己怎么吓到了他的严琛沉默片刻,开口问:“怎么了?”

叶温余也知道自己有些反应过激,但下意识的反应根本控制不住,他只能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自若。

叶温余:“五楼的风太大了,爬得有点累。”

叶温余:“……”

叶温余:“我的意思是,五楼太高了。”

“确实。”严琛将他眼底闪烁不定的光看的清楚,体贴地没有拆穿他:“我以为昨晚你说要来的话,是在哄我。”

“我答应了你,就会过来。”

叶温余手紧了紧,才想起什么,把袋子递过去:“给你的礼物。”

严琛接下袋子退后一步让开:“先进来吧。”

外院宿舍和体院宿舍内部布局不太一样,但叶温余一会儿完全没有心思去欣赏。

他盯着严琛拆开袋子拿出那条泳裤,脑子一半还沉浸在视觉暴击的场景中,一半在看见严琛微微挑起的眉尾时,忐忑到达最高值。

“我不会挑这个。”他皱了皱眉:“是不合适吗?还是,不喜欢?”

“没有,只是以前没有穿过这种款式,有点意外。”严琛收了泳裤,连同袋子一起放进衣柜。

……泳裤还分什么款式,不都是一个大口两个小口么?

叶温余不太理解,但关于这个的好奇心与另一个比起来就显得微不足道。

他扫过严琛放在桌上的小玻璃瓶,在严琛转过身时,轻声问:“你刚刚,是在做什么?”

“擦贴纸纹身。”严琛没有避讳地告诉他:“昨晚上输了游戏的惩罚。”

叶温余只知道他欠了酒,不知道他还输了游戏:“能擦掉吗?”

严琛:“有点难。”

纹身印在腹部,一般来说如果立刻擦不掉就算了,可以慢慢等它自由脱落,反正衣服一遮,谁也看不见。

但问题就在于严琛得游泳,一训练,谁都能看见了。

方才乍一推开门的情形历历在目,叶温余又回头看了一眼小玻璃瓶,鬼使神差的,他抬起头,问严琛:“要我帮你吗?”

两分钟后,叶温余和严琛一起站在了光线最佳的阳台。

严琛解放了双手,也不用拿嘴去叼了,直接用手撩起衣服下摆方便叶温余处理。

惋惜的情绪一闪而逝。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的后悔,很想把玻璃瓶塞回他手里,让他继续叼着衣服自己弄。

不过想法一经出现,就被红了耳根的叶温余努力压回脑海深处。

指腹沾上酒精,他弯下腰,才看见了黏在严琛腹肌上的贴纸竟然是粉色的小猪佩奇。

幼稚的人物花纹印在完全趋于成熟的身体上,有种突兀又矛盾的可爱。

也让贴纸下的肌肉轮廓更突出得叫人难以忽视。

刚被压下去的不礼貌想法又在冒头了。

叶温余闭了闭眼,倒宁愿严琛可以干脆把上衣全脱掉,别这样遮一半露一半的招人,也省得他看见黑色衣服布料,心底就生出一股忽视不了的蠢蠢欲动。

腹肌触感意外的软,他心不在焉地将酒精一点一点涂在皮肤上,听见严琛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怎么突然想要送我礼物?”

这个来时的目的,不知怎的,现在的叶温余已经说不出来了。

“想送就送了。”他给出一个不讲道理的答案。

严琛:“想送就送?”

叶温余:“嗯。”

严琛:“那我可以回礼么?”

回礼?

叶温余下意识抬头,目光触及严琛的眼神和唇瓣时又是一滞,像是被什么烫到,闪烁着飞快挪开。

“不用。”他动了动唇,低声说:“不用回。”

真的不应该多看这一眼,一看就前功尽弃了。

压不住飘忽四溢的心神,贪念和冲动交织膨胀,他慌不择路,尽了力想把一切不该有的念头抛开。

手上的动作也变得忙乱没有规律可言,掌心指尖都蹭得不知轻重,小指不慎重重擦过人鱼线上方。

天雷勾得地火燎原。

下一秒,手腕陡然被一把攥紧。

叶温余放任大脑放空了三秒钟,抬起头,对上严琛眼底的一片晦暗不明。

“我自己来吧。”

严琛漆黑的瞳孔掩映在长睫之下,松开手,声音也比之刚才哑了些。

只是叶温余自顾不暇,全然没有发现哪里不对。

“好。”他听见自己这样应。

紧接着将装着酒精的玻璃瓶交还到严琛手里,随意找了个忙碌的借口,步伐凌乱地离开了508。

而被独自留下的人并没有继续刚才的工作。

从阳台冲向门口的气流狼狈撞在门板,宿舍重新恢复寂静,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属于另一个的气息。

咔嗒一声,玻璃瓶被放在一边,严琛撑着池沿,低头重重呼出一口气,站直了身大步走进浴室。

-

“温余?”

池冬亭从外头洗完杯子进来,意外地发现叶温余回来了:“你不是说有事出去一趟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叶温余不清晰地应了一句无意义的单音节,神思恍惚地拉开凳子坐下。

“怎么了这是?”池冬亭边找杯盖边回头看他:“事情没解决吗?”

“不知道。”

叶温余疲惫地趴在桌上,脸埋进臂弯,声音闷闷的,一如他此刻拥堵茫然的心情:“我也不知道……”

浑浑噩噩到晚上,叶温余的梦境也变得浑浑噩噩。

他回到那个光线明亮的中午,银杏树的阴影摇摇晃晃跨过栏杆时,严琛一把将他抱了起来,转身放在洗漱台上。

上面湿漉漉一片,严琛环着他的腰用力亲上来,他被逼得往后仰,手在慌乱中拨开了水龙头,水流漱漱冲刷在平台,将他后背一片溅得湿透。

水是冷的,他却一点也不觉得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