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挠心(50)

朝外面走了半程才终于想起来,噢!严琛嘴角上的伤!

都青了,明显是跟人打架打出来的。

所以他刚打完架跑来找温余干嘛?

想靠卖惨松墙角?

嘶,池冬亭吸了口气,阴险!

叶温余一个人在宿舍,听见开门声还以为是池冬亭回来了,扭头一看是严琛,难掩意外:“你怎么来——”

话没有说完,他看见了严琛嘴角的伤。

严琛把药放在桌上,拉了张凳子过来:“你室友临时有事,让我来帮你上药。”

刚坐下,下巴就被人用指尖轻轻捏住。

叶温余倾身靠近他,漂亮的眉头紧皱,仔细观察着他嘴角的伤:“怎么弄的,昨天不是还好好的?”

严琛顺着他的力道偏了偏头,像宠物遇着主人,一副任圆搓扁的模样:“不清楚,早上起来才发现,可能半夜梦游撞到什么地方了。”

“……”

叶温余盯着他不说话。

严琛在他沉默的注视中乖乖改口:“打球时没注意,被砸了一下。”

这个解释就比较像话了。

叶温余勉强接受:“上过药了么?”

严琛撕开医用棉签包装袋:“没有破皮,不用上。”

叶温余点点头,缩回手,在严琛指挥下抬起脚踩在凳子边缘:“已经结痂了,其实我可以自己上的。”

严琛:“来都来了,你要让我白跑一趟?”

中国人最惯常挂在嘴边的话,来都来了,其实细想没什么说服力,但就是让人无法反驳。

严琛坐下也比叶温余高,大概是躬腰低头难受,他握着叶温余小腿肚往上抬了些,颜色深浅不一的皮肤对比强烈。

叶温余从来不知道自己小腿皮肤也这么敏感,就这样贴着时,他能清晰感觉到严琛掌心粗糙的茧。

强劲,有力,不会让他感觉到压迫,只有稳重可靠。

结痂的伤口已经不会那么痛了,上起药来就是比刚擦伤时快,处理完膝盖,他松开叶温余小腿,换了棉签重新沾药水:“手伸过来。”

叶温余摊开右手放在膝盖上。

掌根的伤也结痂了,只是手上伤得比膝盖严重,结痂的创口看着也更能唬人。

严琛垂着眼帘专心给他上药时,叶温余视线就落在了他的嘴角。

虽然没有破皮,但是伤口看着也很严重,淤血藏在皮肤底下让那一块儿变得青紫,重重印在嘴角一边。

像完美无瑕一块朱砂突然被落了一点墨。

叶温余想象不出得使多大力才能拿球把人砸这样,被砸到的时候又该有多疼。

他一直安静不说话,严琛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像他昨天那样用一只指背蹭过他眉心:“松松,拧这么紧做什么。”

松不开,叶温余想,他忽然能够理解昨天严琛的心情了。

只是,又不完全一样。

这样一道伤印在严琛脸上,印在他嘴角,非但不会让他显得狼狈,反而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多了一种对自己难以名状的吸引力。

叶温余一面替他感到疼,一面又控制不住被这样他牢牢吸引。

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他绞尽脑汁也找不出最精确的形容词。

只觉得……受到了蛊惑一般,越看越有一种不知名情绪在叠加,逐渐滋生出急切,逼得他喉咙一阵阵发紧。

凉风再次拂过手掌时,他喉结滚动,忍不住冲动低下头凑近。

却又被半路流窜的胆怯逼停。

呼吸交缠的距离,严琛抬起眼看他。

叶温余迎上他的目光,冲动如同阳光下短暂璀璨后瞬间稀薄破解的肥皂泡,转瞬间剩下的只有满腔无处安放的意乱和心虚。

是遮掩粉饰,也是真心实意,他收敛好一连乱了好几拍的呼吸,学着严琛那样,试探着朝他伤处吹了吹。

“这样……应该就不会那么疼了。”

酝酿了一天一夜的雨终于下下来,大概是憋得太久,不似前几回的毛毛雨,更像刚入夏那会儿,雨滴来的又凶又急,动静很大。

连带着空气都变得湿润沉闷,

走廊上突然起了几道急促的脚步声和吵嚷声,是附近宿舍的同学半道着了雨,变成落汤鸡一路喊着倒霉跑回来。

两处纷杂的响动仿佛将叶温余从幻境中一把拉回现实。

无所适从的情绪油然而生。

叶温余不自在地眨了眨眼,想要后退,却又被因为某人故技重施的阻挠被迫停在原地。

后脑勺被干燥温暖的掌心扣住,两人额头抵在一起的瞬间,他像是被刚生出角的幼鹿撞了一下,心口蓦地一软。

“怎么了?”他无意识用指尖勾了下严琛袖口。

后者极尽克制地闭上眼睛,将眼底的汹涌严丝合缝都藏了起来。

“来的路上走太快,有点头晕。”

“乖,让我靠会儿。”

-

“温余!温余!好新鲜一个消息!”

池冬亭拿湿淋淋一把伞边叫唤边往宿舍里冲:“猜猜我回来的时候在门口看见什么了?”

叶温余坐在位置上盯着自己手发呆,闻言,蜷起手回头看他:“什么?”

“昨天撞你那个人,我看见他了!”

池冬亭把伞撑开晾在阳台,进来后手舞足蹈地跟他比划:“他拖了大包小包,搬家似的,不知道是要干嘛!”

叶温余:“他从宿舍搬出去了?”

“不清楚,我看着感觉像。”池冬亭不掩兴奋:“不BaN过重点不是这个,是他好像挨了毒打了!”

叶温余:“毒打?”

池冬亭:“对啊,你都没看见,他那脸一看就是被揍得不轻,走路也有点怪,一瘸一拐的,像个老大爷。”

叶温余听得一愣。

池冬亭爱憎分明,从刘冰然撞了叶温余还态度恶劣开始,他就已经迅速这个人拉进了黑名单。

现在看见他挨揍了,一点没觉着可怜,只觉得痛快:“我就说嘛,这种人出来混迟早被收拾,果然老天爷是英明的,这现世报来得太带劲了……”

“我去洗把脸。”

叶温余拿上手机起身去了阳台,拨通号码后,对面接得很快。

“温余?”严琛的声音和着雨声从听筒里传出来。

叶温余问他:“刘冰然从宿舍搬出去了么?”

严琛:“怎么忽然问这个?”

叶温余:“小池刚从外面回来,说看见刘冰然带着行李正离开学校。”

严琛:“那应该就是搬走了。”

叶温余:“小池还说刘冰然的样子看着像挨了打。”

严琛:“是么。”

叶温余默了默:“你知道。”

严琛:“我今天没见过他。”

“昨晚呢?”叶温余说:“你脸上的伤不是打球弄的,对不对?”

见瞒不下去,严琛也没有继续嘴硬,坦白承认:“对。”

叶温余:“刘冰然?”

严琛:“嗯。”

他想叶温余应该会问一句为什么。

于是他的大脑里自然衍生出许多种答案:愧疚,自责,手欠,去过意不去,心情不好,或者单纯看他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