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挠心(5)

余光注意到旁边的女生已经转身离开,池冬亭才老神在在接上下一句:“等人医生来了,结果发现没这号人,多尴尬。”

说完,自己就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眯着眼睛得意洋洋:“毫无表演痕迹,越来越熟练了,不愧是我。”

他拿起筷子美滋滋去夹那道芦荟草莓,叶温余把盘子往他的方向推了些。

池冬亭尝了一口:“嚯,这上哪儿买的草莓,反季节都能这么甜!连芦荟汁儿都是香的,温余你赶紧尝尝。”

色泽鲜艳的草莓被切成小块,混在淡绿色的芦荟汁里,粉粉嫩嫩,怪好看的。

叶温余夹了一块放进嘴里,清清爽爽,确实甜。

池冬亭这会儿边啃汉堡边观察他的表情,猜测:“温余,心情挺好哇?”

叶温余没有否认。

看来是心事解决了,池冬亭心里头小九九开始活泛。

他满眼亮晶晶看着叶温余,讨好卖乖:“那一会儿回宿舍了,可以帮你可怜弱小但可爱的室友一个小小小忙吗?”

叶温余一如既往好说话:“可以。”

池冬亭登时大喜,中气十足一声:“好温余!我就喜欢你这种什么事都没问清楚就能一口答应的爽快!”

叶温余:“作业的事?”

池冬亭哇地一声,冲他竖起大拇指:“料事如神,不愧是学神。”

叶温余对他的彩虹屁不置可否。

作业有了着落,池冬亭现在是一身轻松,啃完半个汉堡,边盛汤边跟叶温余闲聊。

池冬亭:“真是难得看你有心情这么好的时候,是有什么好消息吗,还是在图书馆遇到什么好事啦?”

提起这个,叶温余的眉宇间似乎都沾上了几分清雪将融的味道。

他没有隐瞒,诚实的给予了池冬亭肯定的回答:“嗯,遇到了很喜欢的……东西。”

池冬亭很意外:“真的假的?”

不怪他惊讶,而是叶温余一直以来给人的感觉都是淡淡的,既没什么情绪起伏,也很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

可能是已经把什么都做到最好,一直给身边人一种他已经看破一切,无欲无求的错觉。

加上天生气质清冷,性子内敛不善表达,不了解他的人难免会觉得他为人孤高,距离感太甚,难以接近。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现在却坦言说自己遇到了很喜欢的东西,因为不知道喜悦该如何宣泄,还专门请他吃一顿饭。

这已经不是“难得”两字可以简单概括的情况了。

池冬亭好奇心大起:“什么喜欢的东西?书吗?”

叶温余摇头说:“不是。”

池冬亭追问:“那是什么,图书馆里除了书还有什么别的吗?”

情况太特殊,叶温余寻思了一下,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他这副犹豫的模样让池冬亭更加按捺不住心中好奇了:“到底是什么啊?能给我看看吗?”

叶温余表示拿不出来。

“不方便啊。”池冬亭脑袋直往前探:“或者你带我去看也行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随着他话音落下,叶温余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心忽地一皱。

嘴里清香的甜味瞬间消失,就连握着筷子的手也跟着停滞在原地。

第4章

“crêpe,薄煎饼,在这里可以直接带入原文……”

“啊?”池冬亭抬起头,一脸茫然:“可是温余,你刚刚不是还说crêpe在这里要翻译成绉纱么?”

叶温余话音顿住,集中注意力再将原句仔细看一遍,确实应该是绉纱,而不是薄煎饼。

“抱歉。”他用指节抵了下眉心:“是我走神了。”

“嗐,这有啥抱歉的,没事没事。”

池冬亭心很大:“肯定是因为今天太晚了,而且你白天不是没睡午觉么,先快去睡吧,明天不还有一天么。”

“不用,今晚可以把这几段译完。”

叶温余起身拉开椅子:“你先看下,我去洗把脸。”

萱城的天气一入九月就成了小孩儿的脸,说变就变。

他们吃完饭回来那会儿还是热气未散的朗夜,如今不过一个小时,外面已经下起了别于盛夏的朦胧细雨。

从水龙头流出的水柱冲刷在水槽底部发出的声音很大,盖过了雨声。

叶温余往脸上浇了两把凉水,关上水龙头,抹掉脸上接连滑落的水珠,听着细雨沙沙的动响,侧头看向阳台外。

这会儿正值下课,从上往下俯瞰,人群就成了色彩斑斓的伞群,在雨夜中缓慢地往宿舍楼流动。

熙攘,拥堵,一如他现在的心情。

一团乱麻。

池冬亭提醒他了。

他终于找到了他的“完美收藏品”,很显然,他不可能满足于只看一眼。

但是现实是一道看不见的枷锁,冷漠地束缚着他的脚步。

——“藏品”的拥有者只是一个与他毫无联系,彻头彻尾陌生人。

换言之,他不仅没有办法随心所欲,毫无顾忌地尽情欣赏,就连下一次名正言顺地靠近,都是一件难事。

何况主动社交于他而言几乎是短板中的短板。

难得上头的喜悦,不过眨眼就被一桶凉水兜头淋了个彻底。

如同被乱花野草迷了眼的野鹿,等清醒过来,已经站在万丈悬崖上独木桥的正中央,进退两难。

凉风夹着雨丝荡进来,他抬起手,手背触着湿漉的额头。

已经分不清了。

太阳落山前那场意料之外的偶遇,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

“喊的那些外校的人实在闹腾,那么大的蛋糕全用来抹脸糊墙,一口没吃。”

董希坐在桌上,用干毛巾擦了会儿头发,放在鼻子底下嗅嗅,叹气:“怪,都洗了澡了,怎么感觉还一股子奶油味。”

杨谅就穿了条裤衩,光着上身从阳台进来,大狗似的甩了甩脑袋,顶着半干不湿的脑袋打开电脑,声音闷闷的,浑厚到憨厚:“因为你洗头拿错我的洗发水了。”

“嗯?是么?”董希恍然:“你那洗发水上学期买的了吧,怎么还没用完?”

杨谅也是一脸郁闷:“当时商场促销,我妈买的家庭分享装,整整三瓶,到现在我柜子里都还有一瓶没拆封。”

董希弯个眼睛乐,听见外面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转头就看见拿着书推门进来的严琛。

“严哥,今天这么晚?”董希继续擦头发:“这都快熄灯了才回来。”

严琛嗯了一声,将带回来的书搁在桌面。

指尖压在上头并没有立刻收回,而是停了一会儿,才转手打开衣柜,拿上干净的衣物去了浴室。

董希看着严琛的背影消失在阳台,从桌跳下来走到杨谅旁边:“老杨,你觉没觉得严哥今晚有点怪?”

杨谅一脸懵逼:“啊?”

董希:“热知识,咱们严大校草在图书馆可从来不会呆到超过9点。”

说着,冲严琛桌面示意了一下:“而且挺明显的,气场也跟平时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