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挠心(23)

安雪当然也看见严琛过来了,等最后一个人念完,她走到多媒体前准备放视频。

只是不知道是视频源出了问题还是多媒体出了问题,投影一直放不出来。

“你们先自己看下。”她说:“我去底楼找维修室的老师问问。”

常思呈身为班长,不可能让一个女孩子楼上楼下的跑,主动揽下活离开了教室。

叶温余本可以在这个时候回去坐下,不过考虑到严琛,他还是选择了和他一起留在原地。

并且尝试着打开话题。

只是本来就不擅长交流表达的人,实践起来难度不亚于十分钟内解10道高数大题。

“严琛。”他斟酌后叫他。

严琛偏过头:“嗯?”

叶温余一脸认真:“你口渴吗?”

严琛:“不渴,怎么了?”

叶温余:“没有,就是想告诉你,如果你渴了的话,后面的饮水机我们可以用。”

严琛点头。

没有下文了,这个话题好像不太好用。

叶温余努力思索半晌,再次开口:“那你饿了吗?”

严琛眼角微动:“现在?”

叶温余:“……”他忘记时间了。

叶温余:“我的意思是,你们训练强度那么大,应该热量消耗也更大——”

“温余。”严琛适时出声提醒:“我刚从管理学院过来,今天没有训练。”

叶温余:“………”

叶温余:“那你们平时在操场训练,一般会跑几圈?”

严琛静静看着他。

叶温余也发现自己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生硬,但他实在想不到更好的话题了。

“不回答也没关系,我只是随便问问。”

他不自然地移开目光,绞尽脑汁开始回忆池冬亭都是怎么跟第一次见面的人聊得火热的。

稿子被他无意识裹成了桶状,指腹不断且没有规则地摩挲着纸页,蜷起又放开,放开又蜷起,将纠结不安表达得淋漓尽致。

严琛看着,嘴角难得牵出微弱上扬的弧度。

发现了,叶温余面上所能表达出的情绪很淡,但心思总会从手上无意识的小动作里偷偷传递出来。

就像昨天,就像今天。

因为太容易被看穿而显得可怜巴巴。

叶温余思索无门,已经快要放弃了。

窗外风撺进来,帮他翻起一页稿,他顺手翻过去,一片发黄的花瓣晃晃悠悠落到地上。

是上次严琛闻过的那片花瓣,被他顺手夹进了打印稿,过去这么多天,已经完全脱水干枯了。

叶温余心头一跳,做贼心虚,第一反应就是担心严琛认出来,发现他竟然把那片花瓣一直保留到今天。

他立刻想弯腰去捡,可惜还是慢了一步,严琛已经先他一步捡起来了。

“芙蓉?”严琛捏着那片花瓣问他。

叶温余只能僵硬地点头。

意料之外的是严琛并没有提起那天晚上的事,他松了手指让花瓣落进掌心,握了一下再摊开,花瓣不见了。

叶温余忍不住眨了眨眼,下意识低头去看地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叶温余:“你怎么……”

严琛:“手伸出来。”

叶温余不明就里,乖乖伸出手。

安雪抬头活动脖子,恰好就看到这一幕。

钢琴前面,严琛握住叶温余的手,掌心贴合,手腕一翻,就变成了叶温余在下,他在上。

等严琛再收回手,一片枯萎的花瓣静静躺在叶温余手掌心。

好像一不小心撞见了什么电影片段,她忍不住轻轻眨了下眼睛。

叶温余惊讶于严琛竟然还会变魔术。

“小把戏而已,喜欢下次可以教你。”严琛收回手:“你们专业十一月初是不是需要考级。”

叶温余认真将花瓣重新夹进稿子:“嗯,今年特殊一些,推迟到11月底了。”

严琛:“你今年要参考?”

叶温余说是:“今年考c1。”

严琛:“萱城今年应该也不会有考点。”

叶温余:“对,所以可能去芜城,不过最终还是要看能报到那里的考点……”

严琛语气很随意,点到为止地问着不会冒犯对方,同时又不会冷场的问题。

如果上一个话题眼看快要结束,他又会很自然地延伸出下一个,前后衔接得丝毫不显突兀。

以至于叶温余全然没有发现,他方才还为之犯愁的问题已经在悄无声息间被解决了。

严琛嘴上和叶温余闲闲聊着,视线再次落在他手上。

一手托着稿子,一手随着合上一页的动作顺势压在上面,不再纠结不安,是最放松的状态。

嗯,他将指尖轻轻点一点纸页,哄好了。

第18章

常思呈很快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位维修老师。

确实是多媒体出了故障,不过问题不大,修理的过程只花了不到10分钟。

“好了,记得关机的时候不要点更新。”维修老师叮嘱完便离开了。

安雪重新将u盘插入,点击播放。

视频是法国一个很有名的电影,讲述的是一对兄弟在父母去世后,哥哥独自抚养弟弟的故事。

故事里,哥哥始终稳重内敛,沉默寡言,而从小乖巧安静的弟弟在进入青春期后突然变得叛逆,处处顶撞哥哥。

两兄弟从相依为命,到针锋相对,再到最后的互为依靠,相互扶持,过程虽然曲折,但不可否认是个很温馨的故事。

他们选择的片段,正是兄弟二人在经历长时间的冷战与争吵后触及的转折点,也是电影情节里最跌宕的部分。

剧中人物到这里情绪都已经近乎饱和,就算只是配音,也是难度不小。

安雪将视频重复播放了两遍。

播放结束后,没有让大家立刻开始练习,而是将主场交给了严琛和叶温余。

“刚刚就剩下你们的词还没有对了,正好看了视频,你们正好试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节奏。”

叶温余转头去征求严琛的意见。

严琛点头:“可以。”

他没问题,叶温余自然也没有问题:“那就开始吧。”

哥哥出场的第一幕是在深夜,他独自坐在书房,给已经熟睡的弟弟写信。

所以内容既是信,也是独白。

“Nous avons des ?ges différents,je suis trop grand que toi,eaucoup de choses vues sont différentes……”

严琛的声音无疑是好听的。

沉而不重,低却不哑,他似乎只是在用最自然的声线念着所看到的文字,语速略微放慢,就往里藏进了一分难以忽视的温柔。

一如叶温余所认为的那样,他真的很适合这个角色,也有能力将他演绎得淋漓尽致。

座下没有说话,没有小动作,教室里安静得只能听见严琛的声音,和窗外音乐飘进来的舒缓的钢琴音。

叶温余听着,总忍不住侧目去看他。

总想看他启合碰撞的唇瓣是什么形状,看他随着言语牵动的嘴角是什么弧度。

是像平时一样的倦懒放松,还是和此时的语调一样,悠长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