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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颜酡之春阳·别篇·九秋· 续篇· 青霜筵(7)

作者: vagary 阅读记录

整整,四年了。

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或者这个时候言语也根本是多余的东西。当一切都平静下来之后,唯一能做的,也只是恋恋不舍地离开他的身体。那一刻他仿佛发出了一声温柔绝望的叹息,疲惫且释然的味道。对于那样激烈得接近某种厮杀的过程而言,沙发还是过于窄小和拥挤了。这无疑让一直被紧压着的他很不舒服。

而第一次跟同性做这种事的自己无疑令他更不舒服。

晏雪默不作声地叹气,小心翼翼地重新拥抱了这个深深融合了自己气息的身体。晶蓝长发把枕在手臂上的脸庞遮得密密实实,晏雪试图拨开的时候,他任性地别开了脸。

看来,真的是伤到他了。

过程中唯一深刻的印象,就是他右肩胛上那朵随着肌体的起伏微微颤抖,妖冶到勾魂的刺青,余下的,也就是那绷紧着偶尔痉挛起来的手指,竭力抓紧了沙发的绒面,充血的指甲已经深深剜了进去。

现在才开始心疼,大概有些亡羊补牢了吧。

情绪在低落和兴奋之间挣扎了片刻,终于决定去浴室放水,然后把他抱过去。他一声不出,只是拗着脸,在被抱起的时候手臂软软地滑过沙发,那个姿势便有陡然的惊心。他的身体冰凉。

明明刚才还是那样火热而柔软的。这一刻就布满了微寒的颤栗。很怕冷的样子。

这样修长却这样的瘦,不怕冷才怪。

被放进浴缸里他才发出第二声叹息,货真价实,努力蜷缩的身体也终于松弛下来。晏雪拨开他刘海的时候也没有被拒绝,水很热,于是那忍痛忍得过于苍白的脸孔终于给蒸出一点红晕。两个人什么话也没有说。浴液和洗发水是相配的兰花味道。晏雪的喜好和当年没有任何分别。彼此很显然都意识到了这一点。晏雪温柔的手指在为他细心涂抹浴液的同时便很难保证没有一点恶作剧的意味。特别是发觉这个倔强的身体其实是很怕痒的,那样的敏感。有太多浪荡甜蜜的细节可以发掘。

想要替他洗头的时候,他几乎已经睡过去了。于是晏雪放弃了这个念头,只捧起颜苏同的手安静而贪婪地亲吻着,从指尖到手腕。他纤细得简直不像成年男子,这样的纤弱里却蕴含着惊人的残酷。只是这双用来杀人和打鼓都一样有力的手,在方才的时候,却只是像敏感的琴弦一样颤抖着,在爱人欺压过来的爱抚和占有面前,无力地瘫软在彼此散乱纠缠的发丝间。

真的得到他了。

像梦一样。

晏雪动作轻柔地抱他进卧室。颜苏同安静且疲倦得像只被雨淋湿的猫咪,一被放到床上就下意识地蜷缩起来。晏雪试图用抱大型玩偶的姿势对他,他只微微挣扎了一下,把姿势调整到不必正视晏雪的角度。于是前医生绽开一个又窘迫又欣慰的笑容,贪心地紧紧抱住了他。

他把鼻尖抵在颜苏同潮湿的刘海上,轻轻叫他,“……同同?”

怀里的身体绷紧一刹,又认命地放松。

晏雪轻轻吻他,拨开刘海去触碰细洁的额头。他喃喃地叫他的名字,暧昧温柔。终于惹得颜苏同忍不住翻过身去,背对他。晏雪微笑,将他再抱紧一点。

他俯在他肩窝,低低地说,“同同,委屈你了。”

迟了多久才说出口的一句。多少含意百转千回。晏雪轻吻颜苏同鬓梢,将毛毯拉高一点,盖上他陡然颤抖起来的肩头。

一句便已说破,便已足够。

他终于慢慢仰起脸来,任晏雪的唇在他颈上轻柔游走。他低喘着不言不语,身体却缓缓贴紧了晏雪的胸口。

晏雪爱怜地吻了他肩上的齿痕,然后心满意足地拥着渴望已久的爱人,将脸孔埋进那头晶蓝长发。

他呼吸渐沉。

When I see you after long time.

I should greet with silence and love.

第三章 中盘·天花毕罗

我期待年华老去的时候我们依然相爱,当你在我身边微笑,我看到陌上花开。

巴勒莫的夜。深蓝锦缎夜空停了一轮白瓷的月。

HITOMI夜总会依旧人声鼎沸,新来的乐队大受欢迎。尤其是鼓手的SOLO,激烈鲜明节奏,几欲抓紧人的心狠狠拽出喉咙,再抛进炙热空气中徐徐融化。

那样的鼓。

那个年轻东方男子,抢尽全场风华。

丝蓝的发。甜润的眼。清秀的唇。

缪斯乔倚在门上,抱臂安静注视。哀绿绮思自身后抱住她,吻她后颈。这冰一样的美人悄然微笑,低低地说,“拉塞尔的人?”

乔耸了耸肩,“是啊,他的人。真想不到。”

她对漫步走来的男子招手,“Hi,老板。”

晏雪带着那种若无其事的微笑靠近她们。这漂亮的混血男子仿佛焕发出某种前所未有的光亮。透明般的蓝眼含笑,俊俏飞扬。

乔翘起红唇,嘟成一个完美的O字。“眼光不错呢,老板。”

晏雪只笑,不语,望向台上的目光却无限怜惜。

哀绿绮思淡然地笑,“发痴了,拉塞尔?”

“老板,你还没有给我们介绍一下呢。你的美人。”

晏雪的眼神微微动荡,一丝温柔怅惘陡然漫过。

“Jackal,Jackal Yan,他的名字。不过……”他露出一个怀念且恍然的笑,“不过,从前,他给过我的那个名字是,HITOMI。”

—Inuki—

陡然惊醒的时候,竟已是正午时分。

有人在我身边,在看我。那气息和感觉如此真切,以致将我那枫树糖浆般粘稠美好的沉睡活生生撕开。我下意识绷紧身体做好一切弹射和跳跃的准备,与此同时双手已经探向枪和匕首所应在的位置。

三个事实几乎让我脑部严重充血。

武器不在。

毛毯下的我是赤裸着的。

我看清了注视我的那双眼。

同一瞬间,肌肉从高度戒备的状态松懈下来。我放任身体重新贴上床褥,盯着他,慢慢吐出一口气。

突然之间很想大骂。

混帐东西,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他伏在我枕边,盯着我,耐心而傻气地笑。我说不准那是否是笑。他嘴角挑起的弧度其实很好看,有浅淡温柔的味道,让我想到黑夜花树间淡淡摇曳的月影。奇怪的,安详放松的感觉。

可是他看得我很不舒服。那种感觉,从未有过的感觉。纵然亲昵也陌生,惹出我的坏脾气。我了解这种情绪,不熟悉的东西我总是喜欢敬而远之。我讨厌无法掌控事实的感觉。

也许这真的就是我的懦弱。

而在他面前我总会不安。

我脱口而出,“看什么看!”

他轻笑,我所讨厌的那种笑,沉静了然,仿佛无所不知。

他伸手过来,我下意识闭上眼睛,感觉他的手指轻轻抹过我额头,拂开刘海,然后捧住我的脸。

他轻声回答我,用国语。我很惊奇。他叫我的名字,那音调简直腻人。我再次绷紧自己。

这个笨蛋。

他说:“看我究竟错过了多少,浪费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