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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颜酡之春阳·别篇·九秋· 续篇· 青霜筵(6)

作者: vagary 阅读记录

颜苏同的声音安静地飘来。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说。”晏雪音调渐低,“她说,我是爱你的……瞳。”

“你给我闭嘴!”

“……可是你杀了她!”

死寂和了晨曦揉进房间,空气渐渐凝固。片刻之后,颜苏同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他轻巧而妖艳地反问,“我杀了她……我?”他转头死死盯住晏雪,音调冷静得接近冷酷,“就算是我杀了她……你想要怎么样?”

晏雪顿时僵住。

颜苏同转身便走。晏雪猛然扑上前去,自身后抱住了他。颜苏同反手挥出一拳,正中他腹部。晏雪尖锐地呻吟一声,痛得双膝骤软。倒下的同时,他死死抓住了颜苏同,就势绊倒了他。

他抓着他,如同溺水昏沉的人抓紧了手边仅存的浮标。抓住他,便抓住仅存的一线呼吸。颜苏同的亚麻上衣在他手里死死纠结。两个人狼狈地滚倒在地。晏雪拼命扣紧了他,用体重钳制着他,死缠烂打地压住他的挣扎。在那一拳带来的几乎逼迫他眩晕并呕吐起来的痛苦过去之后,晏雪缓缓抬起头来,额上一层冷汗。

真是的……比从前出手更狠了。

他的音调已经是货真价实呻吟。

“原来……不是你。”

有些人,是宁肯流血也不愿流泪的,宁肯绝望,也不愿为自己的被误解作任何解释。

这样的别扭。

这样的骄傲。

晏雪太懂得他了。

尖尖的下颏微扬,颜苏同竭力挣开一点,将视线同他拉平。“是我又怎么样?”

晏雪突然大吼,“可是不是你!”他盯着颜苏同,额上冷汗涔涔而下,是那一拳带来的疼痛,也是痛苦之外的癫狂失落感,突然之间令他完全无力。他低声呻吟,“……见鬼,你为什么不说……”

颜苏同陡然也尖声嘶吼起来,“干你什么事!你他妈的到底想怎样?”

晏雪一言不发地盯着他,清蓝双眸毫无表情,宛然丧失了所有人气。颜苏同用力推开他,勉强爬了起来。晏雪突然抓住他肩头,扯回怀里,狠狠一口咬在他右肩上。颜苏同猛然绷紧身体,他咬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眼泪却几乎涌了出来。

象牙色亚麻衬衫渗透一点血迹。晏雪的嘴唇无力地滑下,他把头抵在颜苏同胸口,断断续续喘息,“你为什么不说啊……你……”

“……你管不着!”

晏雪猛然抬手,几乎又一个耳光挥上去。颜苏同直直地盯着他。半晌,那只手慢慢垂下。他突然将颜苏同搂进怀里,死死抱紧,贴在他耳边轻声说,“我想杀了你。你这个混蛋,白痴……颜苏同,你这个白痴。”

然后他微微放开他一些,用力盯着他的眼睛,快乐又伤心地重复,“你是个白痴,颜苏同。你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痴。”

“……你才是白痴!”

“好的,我也是。”晏雪回答,突然重新抱住他,用力吻了下去。

那个漫长而伤感的吻刹那之间便深入了彼此。

颜苏同像只精巧而暴躁的野兽一样挣扎着,大睁的双眼陡然眯细又竭力睁开。说不清谁先发动了这样一场漫无目的的争逐,唇齿纠缠罔顾温柔。啮咬和吮吸。鲜血和甜蜜。惩罚和赏赐冲突着也铭心刻骨地交融。一千零一夜的怨恨和想念,一个吻又能又想要背负多少亏欠。一点疯狂一点无力,一点盲目一点不甘。他突然挣了开来,翻身将晏雪压倒,干净利落地扣紧那只迫不及待贪婪动作的手。

那个动作带出一声柔软布料骤然撕裂的脆响。

颜苏同的衣襟微微敞开,颤抖起伏的胸口比一切都更懂得背叛和泄露。晏雪凝视着他。苍白的脸孔渐渐熨满牡丹般华丽温柔红晕。他伸手环过颜苏同的肩,勒紧他的脖子拖过来,重新给他一个深沉的记号。

他忍住这只不驯的豺所有的抱怨和虐待。他用尽全力缠住颜苏同,任他扭动,撕扯,揉搓,啮咬,直到感觉他渐渐平静下来,便换他整顿起自己所有的痛楚,所有的委屈和波涛汹涌的想念。身体底部那团暴戾而甜蜜的火焰深深沉睡了多久。他不愿想起不愿承认的爱恋又埋灭了多久。原本以为无法成真的梦想,无法掩盖的绝望。顷刻之间,所有空白和残缺的画图被良辰美景陡然填满。欲念翩跹,便眼花缭乱。

他能感到怀里那个身体的挣扎渐渐被柔软和火热取代。手指滑进衣内,径自恣意游走,烙过渴望已久的柔韧肌体。指尖揉动着脊柱,在节节珍珠般的凹陷上温柔停留,暴力摩挲。他扯开他的上衣,轻轻舔舐右肩上那一圈新鲜齿痕。这个振动和颤抖着的身体,他看不清也能感觉到他的骄傲和不甘,渴望和伤感。他慢慢放松了他,给他一个挣扎着起身的机会。

那正如晏雪所愿。

颜苏同刚甩脱他爬起身来,跨出一步,便被他重新扑倒在沙发上。

晏雪捧住他的脸庞,在他湿润的唇边轻轻喘息,清蓝目光幽深迷蒙。他轻声宣告,“颜苏同,我要你。”

颜苏同喘息着瞪住他,“你……”

晏雪没有让这凶暴美丽的动物说完便勒住了他的喉咙,姿势匆忙得几乎有些粗暴恶意。他用少有的敏捷和果断将他扣紧,那个微微窒息的片刻已经足够他撕下这只妖艳的豺所有伪装的皮毛,所有高傲而任性的表情。

以吻,将怀中柔软灼烫的肉体汹涌覆盖。

他不停地吻他,在每一个令人昏眩的瞬间,在他想要跳起来逃开的同时尽可能地加深了那个吻。

他终于感到颜苏同的手指缓慢而清晰滑上他的肩头,在彼此深入紧缠的同时用力抓住了他的头发。那不是错觉,只是这任性而骄傲的野兽唯一肯于施舍的,暴力的温柔。

那一刻他便下定了决心。

翻过他的身体,将他压紧的时候,终于看到那朵妖冶无端的花。

开放在颜苏同右肩胛上的那朵刺青,那是一朵盛开的纯黑罂粟。晏雪俯下身去亲吻它,用一个近乎膜拜与蹂躏混合的姿态。他试探地吻着,感受着,然后到底无法克制地咬住了他。

晏雪能感到他收缩身体来抵抗痛楚时的竭力,还有他拼命压抑的涩重低喘。他任性地把掌心贴在颜苏同胸口的时候,被激烈得仿佛要撞破细薄肌肤的心跳吓得屏住了呼吸。

但是已经无法止步了,这一刻。他放任自己粗暴而贪婪地侵略了他。与此同时,他被他出乎意料的柔和驯顺逼迫得想要哭泣。

既然可以为我做到如此,那么任性,那么骄傲,又为什么。

真的很想扯起他晶蓝的长发,在他耳边狠狠地吼出这些问题。

只是如何忍心,如何舍得。

四年了,刻骨铭心怅惘。重新得到他的这一刻,只想给他烙上专属自己的印记。被这个念头掌控,便罔顾其他,只放纵欲望将彼此深深联结。

最原始的冲动,最直接的方法。

要他,想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