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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据(83)

作者: 闻大俗人 阅读记录

人祸过后,晏珩西便以心理阴影为名从父母家搬了出来。

人是没事了,只不过就是隔三差五地要做噩梦,梦见有人翻窗进来,梦醒了庆幸四周只见黑漆漆的墙壁。

别人的爱是荆棘,是大火,很危险,还会让人流血。

怀着这样的念头,晏珩西一直在枫蓝湾独自度过十五年。

晏珩西收回思绪,目光再度落向房间里挂着的郁金香画作。

郁金香红得像污血,像在瞩目地提醒他,这世上许多东西都能以假乱真。画是假的,可以以假乱真;爱也是假的,还可以是装的。

想是这么想,在摸到半边床冰凉的触感时,晏珩西还是习惯性地想起了韩琛的温度。

醒后再睡不着,晏珩西来到楼下,重新把鲜奶油溶热咖啡换成了浓烈的冰酒兑咖啡,哦,还有一大瓶爱尔兰酒。

一饮而尽。

心情没有半分好转。

这下子,烟没戒掉,酒也没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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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是很粗长的一章

8k又可以撑一段时间了(bushi

没有给晏晏洗白,该追还是要追的(握拳

第72章 复得

“爱尔兰人用原始的酿造工艺制作威士忌,酒精、香草、蜂蜜和辛香料的风味如此恰到好处地融合在一起,就像天生契合的一对炮友。更值得称赞的地方在于,使用煤炭而不是泥煤作为烘烤麦芽时的燃料,这种酒口感爽利从不拖泥带水,不会具有明显的烟熏味,未发芽大麦的高比例使用提升了馥郁的辛香,并在味蕾上产生一种稍纵即逝的油滑感觉。”

调酒师熟练地开瓶,把酒水倒入玻璃杯里。

“甘美醇香,柔和顺滑,既适合单饮,又适合同其他饮料水乳交融,碰上咖啡这种苦得掉牙的东西也能完美地将其融化在体内,谁说不是酒中最有魅力的浪子。啊——”

“多么火热的交融。”调酒师往杯子里落了几块冰,晃荡着摇匀,说,“难怪英国人称威士忌为‘生命之水’……”

“行了。”冰块在杯壁里搅着,叮铃咚咙,晏珩西面无表情地打断,“正常一点。”闷了一大口冰酒。

调酒师面色自然,丝毫没有被打断的尴尬:“过日子已经够累了,难得在这个纵情享受的地方还不许人畅所欲言就太苦了。晏先生,您不也是来这里寻乐子的?”

晏珩西喝酒囫囵,一口饮尽杯子里的酒,喉头滚动,嘴唇动了动。

调酒师没听清对面的人说了什么,摇了摇头,说:“说实话,比起咖啡,我觉得威士忌更像是您的口味。对了,您刚才说了什么?”要凑近去听时,晏珩西一下子站了起来,沉默地拿起大衣。

调酒师惊讶之余,多问了一句:“晏先生,这就走了?”

晏珩西头也不回,挥了挥手,以作再见。

回去时,晏珩西罕见地没有以车代步,而是沿着街道慢慢地走。这些天来,晏珩西白天工作,晚上喝酒,家里的酒瓶子散了一地,闲住的大房子太冷清,又跑到黑河里来喝,视听觉是丰盈啦,内心空荡荡的感觉却一点没少。

街上很冷,人流却不少,多是裹得严严实实的年轻人,脸颊、鼻尖都被风吹得通红,笑起来的欢喜和雀跃却是由内而外的。

男人走得很慢,被酒烘热的脸一触到冰冷的空气,热意一下子消了下去,看着擦肩而过的一群年轻人,二十出头的年纪如此相似,让他想到好久不见的某个人。

韩琛如果在旁边的话,不会吵吵嚷嚷,也不会勾肩搭背,只会安静地陪他走在路上。青年冷厉的眉眼被光柔和地勾勒,看过来时眼里都是星星点点的笑意;再大胆一点,会伸出手来捂热他的手,再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

滴滴——车喇叭声响得突然,带起一阵气流,把晏珩西的想象骤然打断。

落叶被卷着扑簌簌向前。

哪有什么韩琛。

路上行人成群结伴,晏珩西的影子被拉得纤细伶仃,越发孤零零。

天气冷极了,晏珩西呼出一口白雾,放在口袋里的手指尖已经冷透了。男人忽然想起,自己没去赴约的那天晚上,韩琛回来时身上也都冷得彻骨,衣服上都带着一层冰冷的水汽。

自讨苦吃。

晏珩西脸上冷下来,想到韩琛,只觉得又怒又痛,想起青年倔强的拒绝和影子般单薄的落寞,胸口再度郁结。

街上人群热闹得扎眼,晏珩西孤家寡人,难以忍受一群人在他面前明目张胆地欢笑,等不及约车,路边随手拦下一辆就回枫蓝湾。

这天依然睡得不太安稳。

晏珩西明明没喝多少,头却晕得厉害,挨到枕头就变得昏昏沉沉,没有什么力气。房间里的空调温度打得很高,晏珩西却觉得怎么睡身上都冷极了。

难受间,床头的小灯被拧亮,晏珩西想要质问来的人为什么开灯,会影响他休息,睁开眼光线却没有想象中的刺眼,而他在看清床边人的脸时,就再也舍不得说苛责的重话了。

“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回来了?你……”你不是很硬气吗,说走就走,一声招呼都不打。该狠狠骂他一顿,晏珩西看着韩琛的脸,接下去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抱歉,是我错了。”眼前人笑着说错了,却丝毫看不出认错的样子,倒像是为了哄人在装样子。

道歉搪塞,晏珩西却根本无心和韩琛再计较。他等了他好久,大门的密码一直不换,总觉得下一刻韩琛就会像海滨大道飙车那天一样,在他冲下楼时就会重新出现在眼前。

冷战期间给了这么多次台阶,韩琛都固执地不肯走下来,如今终于肯回来,又怎么再舍得为难他。

“你知道就好。”晏珩西哼道,拍了拍床铺一侧,“上来,陪我睡觉。”

旁边的被子被掀开,有温热的躯体贴上来。

失而复得,晏珩西终于愿意承认先前的无所谓和不在意都是假的。他明明那么在意,在意得要死,才会在韩琛的步步紧逼下逃避退却,戳破了窗户纸也仍然固执地想把人留下,目的不过是想给两人关系争取一点转圜的余地。

哪有什么大不了再找别人,他早就已经深深地陷进去了。

失而复得,晏珩西先前郁结的情绪都化成一滩酸枣泥,酸的委屈和甜的喜悦都揉在一起,把他的心都要揉成一团,鼻头甚至有些发酸,有股想要落泪的冲动。

“韩琛。”黑夜里,晏珩西叫了一声青年的名字,哀求般说道,“不要再走了。”

“好。”得到确切的回答,晏珩西安心地睡去。

第二天,晏珩西像晚上那样,顺手想搂上枕边人的腰,却扑了个空。

一片冰冷。

晏珩西迷迷糊糊醒来,摸不到人,就坐了起来,打量了一圈室内也没发现韩琛,便穿上衣服打算下楼去找人。

“韩琛?”晏珩西一边下楼梯,一边叫人,转过了客厅和玄幻,都没有韩琛的身影,又走到厨房里,以为韩琛这时候会穿着围裙给他做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