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失据(21)

作者: 闻大俗人 阅读记录

“活该。”

男人以为自己听错了,略带诧异地看向晏珩西。对方不咸不淡地看过来,笑意冷酷:“怎么,我说错了吗?就凭杜邢潇做的那些王八事情,他不活该吗?”

摸不清晏珩西的心思,男人不知道杜邢潇哪里惹到晏少爷了,让人听到他遭难现状还能够叫好。

深宝石红的酒液漾在高脚杯里,色泽深邃,香气浓郁。晏珩西却没有动放在眼前的美酒,只把目光投向了挺直站立的青年。

“把酒喝了。”

闻言,韩琛拧了拧眉。他没有喝酒的嗜好,也从不喝不明人员的酒。何况,那杯酒是献给晏珩西的。

看着韩琛不情愿的样子,晏珩西笑了笑,转向男人说:“小朋友没见过什么世面,不介意让人尝尝好东西吧。”听起来像询问,语气却没有商量的意味。

韩琛却没有丝毫受到馈赠的愉悦,只觉得自己仿佛真的成了晏珩西套上牵绳的狗,眼前的酒不过是主人高兴时赏赐的东西。

男人没有不顺晏珩西心意的余地,只能勉强挤出一个笑来:“当然,晏少随意。”随后目光转向韩琛,打量了青年一会儿又转回来,语气讨好:“这位小朋友俊得很啊,难怪能得您青睐,是您新的情人不成。”

听到这,晏珩西笑容更加恶劣,目光直直落在韩琛身上,看着人的眼睛说:“不是情人。”

“新收的狗而已。”

这话无异于直白的侮辱。韩琛握紧了手心,脸色因为隐忍的怒意冷硬沉郁。他站着,看晏珩西懒懒坐着仰头看他,姿态闲适,却难掩高高在上。

韩琛看着对面人轻慢的样子,倏地想通了。主人和狗,一开始就应该是这样的关系。他不应该因为几句似是而非的情话,几个夜风温柔的夜晚,和几样看似在意的关心就被搞得心神动摇。晏珩西这样直接说出来再好不过,无人可以跨越物质和阶级的天堑获得爱情。

晏珩西不行,韩琛也不行。

松开握紧的双手,韩琛拿起酒一饮而尽。

第19章 生气

晏珩西看着韩琛端起酒杯,喉头滚动,一杯柏图斯喝得又快又急。青年脖颈后仰,仿佛真的成了被套上绳索的狗,在他面前引颈受戮。

韩琛这次顺了他的意,他却没有生出痛快。晏珩西面色依然不改,心里却微微沉了一下。

酒液咽下一杯,吞得太快,韩琛双唇被厚重的酒液浸红,配上深邃的五官和锋利的脸部线条,白晃晃的灯光在人脸上一打,显出几分逼人的艳色来。

拿出酒的男人看韩琛喝得这么快,还以为对方真就只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走了大运成了晏少爷的心头好。晏珩西一向不屑于跟他们来往,也几乎不参加他组的任何局,今天邀他过来也只是抱着例行公事的态度,不对他来抱有过大期望。没想到,这次不仅来了,还带着个伴。

指不定晏珩西对现在这个伴会多上心,但现在顺着晏少的心意总是没错的。男人算计了一番,又换上一副热情的表情:“小朋友,万把块钱的酒你这样喝可尝不出味道。来来来,我给你倒上,这次再好好尝尝。”说着就要拿起酒瓶要给韩琛续上第二杯,还不忘观察晏珩西的脸色。见他依然看起来兴味盎然的样子,便没停手上的动作。

瓶口倾斜,馥郁的酒香沿着开口飘出来,一股液体已经流到瓶沿正要坠下时,韩琛却突然翻转手腕,杯口朝下,盖在长桌上。

噔。

玻璃与大理石材质的桌面相触,极短促的一声很快被男人的惊呼盖过。

酒液失瓶,一股股地落在男人地皮鞋上,染得黑色鞋面浸上一层暗红色水光。“操,你小子他妈的是不是故意的啊?”

晏珩西听到男人粗鄙的话语微微皱眉,吸进烟雾以后,又毫不顾忌地呼出来。烟雾弥漫间,晏珩西的脸被模糊成飘忽的一片。

韩琛没有理会男人的斥骂,直直看向晏珩西:“我只是晏先生的司机,您的酒我受不起,一杯就足够。”

“我还要开车,剩下的也没什么资格消受。二位继续,我就不打扰了。”韩琛说完,朝晏珩西和男人的方向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开了。

大门轰地拉开又关上。晏珩西看着韩琛离开的方向,一下接一下地抽着烟,笑意敛起,面色沉郁。

男人就算再迟钝,也能察觉出来自己刚才做了一件错事,小心翼翼观察晏珩西的神色,见人脸色不善,只以为是新宠物贸然离去惹怒了晏珩西,自作聪明地开口,道:“那小子脾气还真大,连晏少的面子都不看,不识好歹。”说完,取来一只新的杯子,又重新倒上酒端到晏珩西面前。

酒刚放到人眼前,晏珩西却拿下口中的香烟,两指捏着滤嘴按在新添的酒液里。

呲。烟头熄灭在红酒液里。晏珩西随手把烟头丢在酒杯里,抬起脸来,目光却是冷的。

“晏少……”男人不知道哪句话说错,惹得这位金贵的客人又生不快。没分给男人多余的眼色,晏珩西站起身来,眉目冷峻,神色迫人,淡淡道:“那小子?他也是你能这么叫的。我的面子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自己把眼睛擦亮点,嘴巴管好些,少自以为是。”说完撇下男人离去。

直到晏珩西离开,男人还处在惊讶中。竟然有人能当众拂了晏珩西的面子,还让晏珩西心甘情愿反过来替他说话,那人到底什么来头,属实有点能耐。

没有乘电梯,晏珩西一路走下楼,心中烦郁越积越浓。

是他随心所欲,不但让韩琛忍下了羞辱,还喝了他的酒;也是他主导关系,他见色起意,还蓄意引诱,得到了朝夕相对的陪伴和垂涎已久的身体。韩琛算什么?不过是他起了心思用了手段得到的暂时有些喜欢的玩意罢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想戏弄就戏弄,想亲近就亲近,想要就要想扔就扔。就算他被青年一时蛊惑,甘愿为他折服,也是鬼迷心窍不能作数。

今天这场酒局就是最好的证明,在厌倦之前,韩琛从来都要为他所控,而他要高高在上为所欲为,也要冷酷无情随时抽身。

明明是他扳回一局,心情却更加沉闷,难以疏解。就像是他明明想要开个洞,却误填了块石头进去。

走出也门,晏珩西一眼看见那个西装笔挺的身影。

没有进车去,韩琛靠在车上,一副等人的姿态。

是在等他。

眉头微松,晏珩西自己都没发现,一腔郁气在看到韩琛之后散了个大半。回想起青年刚才忍耐的样子,晏珩西觉得自己也许是过分了些。青年迷人并不是他的错,勾得他一时心动更加不是。他被人周到的温柔乱了心神,再把气撒在青年身上,着实不公平。

小朋友今天被打击到了自尊心,还受了委屈,是他的错。

也许应该认个错。他会原谅他的,晏珩西心想。

走近门口停靠的轿车,晏珩西思索要怎么把话说出口,就听到韩琛平静的声音:“晏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