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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芩(44)+番外

作者: 翎陆贰伍 阅读记录

逸国使者来寘国时,君上已然慌了。逸国兵强马壮,若是此时强攻,佑临很有可能攻陷,顾隰旃便在旁出主意,选择和亲缓和两国关系,而和亲的人选就是宜昌公主,姜瑾之。

而瑾之与逸国王上差了不止三十岁,她还双目失明。他进宫劝谏君上另寻宗亲女嫁入逸国,顾相执意同他争执,君上本就看不惯他,更坚定让瑾之和亲的想法,便让宫里的侍卫赶他出宫没有诏令不得入宫。

他一直得知瑾之的心思不在王宫,便买通宫里的宫女特意透露冷宫处可以脱身……如今她已然逃出宫去。她宁愿放弃公主的荣华也不愿在宫中甘愿成为笼中鸟,作为兄长这是他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浅桑有一个特殊的能力就是洞察人心。兔子的听力不仅一绝,知心的能力也是天生就有,面前姜奂心中的所想她都能知晓,但是她不能言,毕竟他希望自己在她面前只是潇洒自在的,她又何必去揭他的伤疤……

她发现自己不知何时会替旁人着想,甚至能够与他感同身受。宜昌公主大婚之日,他就在当场,那时候时空静止她第一眼便看到红着眼眶的姜奂,他站在人群里,自责与无能的内心让他愧对瑾之。

当日晚,他便大醉一场醉倒在街道上。铺就着红绸缎的佑临城送走了宜昌公主,送走了他唯一的妹妹,送走了他最后一个亲人。春夜喜雨,当晚佑临迎来了春雨,春雨如细针淅淅沥沥地冲刷着尘埃,刺穿了黑暗。

他像是失了家的流浪狗,不知归途。酒醒后躺在客栈的床榻上,额头上还敷着毛巾,昨晚应该是受凉被人拖到这里的。拿掉额头上的毛巾,掀开被子,准备下床,门被打开,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脸庞。

“你醒了,那应该烧退了。我特意让小二打了热水,你洗漱吧。”

“我先去用早膳了。”

她将手里的热水搁置好,准备离开。他冲过去一把将她入怀,古木香将她全数包围,强劲有力的心跳次次击打着、牵引着她的心。“阿桑,谢谢你。”

“谢什么,这不是朋友之间应该的吗?”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如今公主已经离开,万物复苏本应该是乐事,在他眼里,她看不出来。他眼里只有失望、无奈、悲痛,这些都是她在他的心里看到的。

春雨过后,风微喘息,其中有股翻新泥土的气息萦绕在这座城里,街上行人如平日一般走在路上,昨日之事悉数全忘,又开始新的一天。他与她并肩走在街上,望着旧日经常走的地方,浅桑一时恍惚,似乎看到那个稚嫩的少年送包子时的窘迫与羞怯。心动是一时的喜欢,欢喜是一世的心动。

渐渐地,她竟生了心结。为了身旁的呆子,在雨夜找到他时,她的心也会暗戳戳地痛,雨水淋透他、践踏他,将他狠狠地击倒在地。这种落差感,她由不得想起前段时间误食肌髓丹现出原形在街上乱闯如同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甚至有人叫嚣打赌她是雄是雌……

素白的衣衫出现,将她盖住。

那时候他意气风发的模样照亮她的世界,燃起了她的心。

“濂王殿下也对兔子感兴趣?”

“那不如也来猜猜,这兔子是雄是雌?”说话的是顾相的侄儿顾玹,同姜奂年龄相仿,是佑临有名的纨绔。

他未语,白衫一揽,她被抱入怀里。转身便走,走了几步,停下,径直看着远方道:“本王也来猜猜你,可好?”

“殿下,小的这还不明显吗?”

他嗤笑一声,淡淡开口:“是吗?本王猜……不是人!”简短意概,精悍有力,怼的顾玹毫无招架之力,他毕竟是王爷,是王室,既然自称是本王,那身份自是比他顾家高得多。

换作以前,他会直接略过顾玹等人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少生事端。如今他不愿意再忍让了,一味的忍让并不能让他同妹妹过上好日子反而是一次次的严酷的的打压。

那之后,朝堂上屡屡与顾相作对,就算没有得到君上的支持,每每被赶出青銮殿,他亦能重卷而来。他愿意出城亲自救济灾民,愿意亲自为百姓修房子,心怀天下。

……

如今搂他入怀的他英气丝毫未减,浓浓的怨气加持在身上却不曾向她倾吐半分,浅桑顺势拍拍他的背,如果她的安慰有用的话,自是愿意的。

“阿桑,其实我……一点也不像你看到那样。”

终于,他装不下去向她坦白,浅桑已经等了许久,她不介意多等些时日。昨日是公主出嫁之日,今日提起怕是更悲凉伤恸,她摆脱他的怀抱,就站在他的面前,对上他那坦诚的水眸,唇角微微轻勾:“是吗?那你是谁?”

“是那个羞涩的送包子少年阿奂?抑或是御膳房里被揪出来的濂王?”

“我一直看到是真实的你、内在的你。不是因为你的皮囊,你的身份地位,而是你的内心。”

“我交朋友定是要看其本质的,不然谁会在下那么大的雨里将你捞出来,谁会照顾你一夜。”

“阿桑,我没有妹妹了……”他委屈得小孩,语气也带有些哭腔,浅桑抿抿唇,吐出浊气,大义凛然道,“你没有妹妹,我可以当你的阿姊啊!”

“你找我诉苦这种事情不都是应该向阿姊倾诉吗?我当阿姊绰绰有余。”浅桑的年纪还比他大上五六岁,自然就是阿姊。

姜奂突然就被眼前的日光注意到了,暖洋洋地照得他不可思议。

说得如此有理有据,他都没办法反驳。蓦然,他的额头被嘣了一下,浅桑迅速收回自己的已经得手的右手,挑眉道:“现在听阿姊我的话,去洗漱,换好衣裳,然后下楼用早膳。”

“你才不是我的阿姊……”

“好,我是你的阿姊,那你要不要听话?”

本想再次反驳,浅桑一个打量的眼神,“嗯?”瘪嘴上扬让他闭上了嘴。

……

那日,他邀浅桑看一场戏,戏名为《荆钗记》。

【破阵子】灯灿金花无寐。尘生锦瑟销魂。凤管台空。鸾笺信杳。孤帏不断离情。巫山梦断银缸女。绣阁香消玉镜蒙。十朋。休怨怀想人。……春风吹柳拂行旌。亿别河桥万种情。天上杏花开欲遍。才郎从此步云程。

她不喜看戏,但是这处听得格外用心,竟能与之共鸣,不自觉地红润了双眼,泪眼模糊,她不喜离别后惦念断肠之感。阁着一层薄纱他的手耷拉在半空,瞧见却无法摸到脸庞,为其拭去泪珠,白白生急,无可奈何。

戏已落幕,人却难以出戏。悲欢离合的破镜重圆她不喜欢,事后哭唧唧地对姜奂说:“人生百苦,戏亦是如此。那这戏有何意义?我是来寻开心的,不是来流眼泪的……”

“戏如人生,戏一落幕,人生作罢。”

“人生短暂,多则寿终正寝,少则胎中夭折。天地浩瀚无垠,金乌似箭,玉兔如梭,一个人每日不称心的事十有八九,可遇到称心的人可谓是难之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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